云笈回头一瞧,洼地中只剩杂草,哪里还有怀梦草的影子。
连半片叶子都见不着了!
中计了。
褚辛提着怀梦草,肩头的创口带来阵阵刺痛,他却莫名觉得爽快,远远留下“呵”的一声嗤笑。
云笈手中的鹤翎还在往下滴血,海中异兽挥舞着触手逼近,拦住了她追向褚辛的步伐。
她猛地斩断异兽,咬着牙愤愤道:“狗东西……!”
在更多异兽靠近前,褚辛运起功法离开。不多时,就与循迹而来的萧无念会合。
怀梦草已被摘下,海面上凝滞的空气流动起来,海雾缓缓散开,拨云见日。
文鳐鱼长翅挥舞,载着修士返回望海台。
异兽的数量逐渐少了,修士们大多一脸懵。还以为会好生打斗一番,没想到夺草之行这么快就结束了。
只有昆仑的弟子们满脸骄傲,兴奋地围观神草。
人群之外,褚辛取了药箱,为自己敷药。
或许是神剑主人收势及时,鹤翎留下的伤口不算太深。然而伤口有鹤翎附带的持续伤害,悠悠白光中,鲜血汨汨流个不停。
青云的文鳐鱼逐渐跟上大部队。
萧无念看了看那头,只见青云的文鳐鱼背上,云笈浑身不复来时精致,发簪掉了双髻散了,裙摆被烧出两个豁口,抱着手一言不发地生闷气。
而这头,褚辛还在敷药,伤口上的白光简直就像是在他身上戳了个章,一瞧就知道留下痕迹的是谁。
萧无念啧啧摇头:“你俩真够狠的。”
两条文鳐鱼并肩时,云笈不时看过来一眼,又很快把目光收回,忿忿不平。
褚辛则眉目舒展,心气平顺。
待文鳐鱼落地,褚辛回到客栈休息。
他已经将伤口周围的血渍处理干净,擦洗过浑身污渍,换上一身孔雀蓝圆领阑衫,依次系好玉蹀躞、羽书令,抚平衣褶。
哪怕伤口只经过简单处理,仍在作痛,在无人处,褚辛也未表现半分失态。
整理好衣冠,他取出一卷书,等待医工来为他探查伤势,做进一步治疗。
昆仑弟子都宿在同一客栈,窗外不时有脚步经过,传来弟子的谈话声。
嘈杂声中,忽而有一人说:“哎,看见云六了没?”
褚辛摊开卷轴的手顿了顿。
“哪儿呢?”
“他们说刚刚在门口见着了,不知道她来干嘛的。”
“我瞅瞅……没看见啊,走了?”
“别是那群傻子看错了吧,哈哈哈,咱们去门口看看呗。”
弟子们兴奋地议论纷纷,不多时,密集的脚步声都向着楼下去了。
褚辛放下书卷,手指蜷缩又张开,竟是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等弟子们都离开,他放下书卷,隔着布料摸了摸伤处。
半痒半痛。
耳边传来笃笃的叩门声,大概是医工来了。
褚辛将羽扇别在腰后,开了门。
这一开门,却是让他呆在门前。
云笈一袭鹤纹白裙,已经梳妆齐整,长发半披肩头,另一半绾成两个发髻,贴着琉璃装饰的金色花钿,两边各垂下两绺穗子。
这装扮娇俏得很,与她甚为合适。
哪怕是她烦闷不耐的神色,都使她更灵动了些。
见了褚辛,她张了张嘴,许是想打招呼,却又不快地闭了嘴。随后看见褚辛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盯了几秒,挪开视线。
“云姑娘特意赶来,可是有话要与萧某说?”褚辛摸向背后的羽扇,“怀梦草已经交予家姐保管,若云姑娘是为此而来,怕是白跑一趟了。”
他一口一个“云姑娘”,云笈听出阴阳怪气,却觉得莫名其妙。
她为数不多的耐性被消耗殆尽。
云笈也摸向自己腰间,语气不善,生硬地冷哼道:“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又如何?今早算你走运……”
怎么,是想要打完早上的那一战么。
褚辛冷冷看着她伸向鹤翎的手,在她握住鹤翎前,羽扇一抬,不顾此时还在客栈,决意先发制人。
云笈被他打得猝不及防,手中动作到了一半,就连连后撤。
表情先是懵逼,随后震怒。
没等她说什么,褚辛的羽扇又逼了过来。
她刚要去躲,羽扇凌空一划,就已经抵住她喉头。
只要再进一步,这把羽扇就能够要走她的命!
褚辛居高临下把她逼到墙边,冷笑道:“青云一剑,不过尔尔。”
云笈却低头不言,他只能看到云笈的花钿和发包。
只见云笈双手颤颤,不管他如何要自己性命,继续摸向腰间,却不是去拔鹤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