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辛一把将乌狄抓起来,提在手上。
昏暗的灯火下,他的凤眸显得更狭长,阴森森地渗人,让乌狄打了个激灵,羽毛都竖了起来。
“我的褪羽期,将近了。”
乌狄本还在挣扎,闻言停了下来:“你、你怎——殿下知道吗?”
对所有鸟类所化的妖而言,褪羽期都是妖生中最为重要的大事。
每逢褪羽,鸟妖都会不得已变回原型,整个褪羽期间都虚弱无比,与普通鸟类没有任何不同,随便一掐就能捏死。
要是熬不过去,那就是死。
熬过去了,所持力量就会更上一层楼,更有甚者,灵力会成倍地增加。
所以每逢鸟妖褪羽期,鸟妖中的大家族都会大张旗鼓,至少提前一年就为要族中褪羽鸟妖做好准备。
各种昂贵的药材、保养品,那都是要提前预备好的——没有健康的身体,这场劫很难熬过去。
褪羽期间,更是恨不得包得里外不透风,生怕自家孩子一不小心嗝屁。
半妖同样也要褪羽。
只是生存幻境太恶劣,不知有多少本体为鸟的半妖死在了褪羽路上。
难怪,难怪褚辛会愿意留在云笈身边。
若褚辛不久后面临褪羽,那还有比韶华宫更好的庇护所吗?
这些术法、古籍,怕也都是褚辛为了褪羽所做的准备了……
褚辛阴森地看着乌狄:“你若是不想彻底变成脑袋空空的傻子,此事就不要宣扬。”
乌狄吱哇乱叫:“这怎么行?小鬼,此事非同小可,你不要一个人扛啊!”
褚辛提着它打开门,一把将他扔了出去,啪地关上门,掸了掸手。
他的弱点,云笈不需要知道。
回想起云笈血液的气味,褚辛舔了舔干燥的唇。
他敢肯定,对于亟需血液滋补的他而言,没有比云笈的血液更好的补品。
他算是见识过了,云笈此人没心没肺,哪怕将她扔到坑里蹉跎,不到将死的地步,她也会自己爬出来。
想要等着云笈自暴自弃掉在泥淖里,随他任意摆弄,那等到下辈子也没机会。
乌狄所想,对一半,错一半。
如果只是为了寻一处作为庇护,那么他没有必要留下。
是他胆大包天,视主人为猎物。
自打从北山境归来以后,青霄山一带的温度逐渐回升,漫山的积雪消融,从山头到山脚,迎春花大片大片地盛开。
韶华宫的棠花和梨花终究还是保住了,云笈松了一口气。
云书阳没再找过云笈,反而是三皇子云瀚常来韶华宫,频率比以前高了不少。
但云笈如今对兄长的事没有半分关心,云瀚来找,大部分时候都是碰一鼻子灰。
即便这样,因着云笈给了云书阳不痛快,这位老狐狸似的三哥也毫不介意她的失礼。
云笈算是明白了,只要二哥和三哥没有共同的敌人一致对外,两人明里暗里就会此消彼长,撕咬不停。
但云笈不想理会了,只不断地修炼着法术和剑术。
她前世就是青霄山上有名的用功,今世为了应对大阵破碎的危机,修习甚至比前世更加努力。
有几日秋蝉不在,云笈起了大早,随山下学舍的弟子们一起晨练。
弟子们先是激动,再是紧张,最后想死。
原因无他——这个六殿下她……不会休息啊!
殿下都不休息,其他人怎么敢休息,只能跟着一起练。接连几日下来,整个学舍找不出一条不酸软的胳膊。
等到秋蝉回来,学舍的弟子们甚至派代表给她送了吃食,附书信一封:望秋师姐常伴殿下左右,弗离青霄山。
或许有前世的基础在,云笈甚至隐约感觉到突破迹象。怕是再过不久,她就要突破荧惑境,成为仙域最年轻的岁星境修士了。
抛开该死的亲友关系不谈,一切都在稳中向好。
只有一件事让她有隐约的不安感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凭空出现在她背后的彼岸花,好像长开了一点。
彼岸花的花苞共有三朵,此前花苞紧收,每一个都像是红色的竖直的米粒。
可现在,这些花苞微微长大,能够看见红色的叶片有向外舒张的趋势。
云笈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翻找过书库的古籍,也暗中将情况粉饰二三,拿去向学舍的先生们打听,都一无所获。
其中一位先生捻须颦眉:“我研习术法多年,都未曾听说有什么法术会在人身上留下花朵痕迹。
“或许,殿下这位朋友中的并非咱们青云的术法,而是其他国家……甚至是妖族的术法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