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听说,像明珠阁这些高级商铺呢,在售卖半妖之前还会教他们如何讨好主人,让他们熟知房中术什么的,所以售价才格外昂贵。”
云笈捏着手镯上的玉珠,意图将褚辛亲吻她的画面驱逐出脑海。
失败了。
难怪,难怪那时魏掌柜特意强调这些半妖元阳尚在。
从魏掌柜,到面对褚辛的所有人,甚至是知晓褚辛存在的人,都默认褚辛的元阳以及他本身,是一件充满桃色意味、极有价值的商品。
所以关于她豢养半妖的流言才会传播得如此之快。
在来到她身边之前,褚辛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
云笈垮着脸把披帛往面前一甩,又抓住夏霜的手,认真道:“今早这件事你知我知,没有第四个人会晓得。”
夏霜点头:“当然了。”
正要表忠心时,她腰间的羽书令闪烁起来。
夏霜放下编了一半的发辫,拿起羽书令看了看,惊喜道:“秋蝉说春桃醒了!”
铜镜中,云笈阴沉了一早的脸色忽的明亮起来。
她匆忙起身,拿了个发卡夹起发辫:“走,我们去看看。”
夏霜的面色又忽而一变。
“秋蝉还说,春桃想要请您下山,同她去北山境。”
第14章
雨还在下个不停,雨声中,鹤纹铜炉中的香灰簌簌落下,卧房内尽是药材与安神香的气息。
床帘半落,粉衫少女脸色苍白,靠在软枕上,刚张开口,就捂住胸口干咳起来。
夏霜端上一杯水:“你莫要着急,先缓一缓。”
春桃摇头,不去接水,只握着云笈的手,哑着嗓子急切道:“殿下,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作假,天打——”
云笈把杯子塞进她手里:“且喝了水再说吧,你嗓子都烧哑了,这样我听不清。”
春桃这才怔愣着饮水,抱着杯子,逐渐平和下来,放缓了语速:“这几日我被困在梦魇里醒不来,只接连发梦……
“梦见村落为异兽所扰,土地皲裂,天空和大地都变得血红,那些巨虫一样的怪物从地底钻出来……发狂,杀戮,把所有人都害死了。”
回忆起梦中景色,她的脸逐渐白了,眼中蓄起泪珠:“今早我醒来后,才发现昨日信鸟送来传信,信中说村落有异兽为患……是,是梦里的一切成真了。”
夏霜和秋蝉交换了一个眼色,秋蝉问:“传信可还留着?”
“留着的,我已检查过,这传信不似作假。”春桃从枕边翻出信封,递给秋蝉。
秋蝉检查了信封边缘的信鸟印章,见其中标注古篆所写的“北”字,规制与平常传信相符:“的确是昨日的北山境传信。”
又将信封递给云笈。
云笈拆开信封,取出其中信笺逐字读过。
她面色沉静,表情未有丝毫变化。这镇定的神态比定神香更能安抚人心。
见云笈神色郑重,春桃也安静下来,等待片刻,才期期艾艾道:“殿下,可否,可否……”
未等春桃说出什么,云笈忽而问:“春桃,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来到青霄山的?”
春桃握紧瓷杯,缓缓点头:“记得很清楚,从未忘记。我本将死,是殿下三十六年前去北山境,途径陶家村,用仙草灵药为我吊着一口气,硬生生救回来的。”
“不错。”云笈点头,“那年你母亲求我带你走,那时她同你说过什么,你可又还有印象?”
春桃沉默着,半晌,泪珠啪嗒落下:“娘说,让我跟着殿下您离开,抓住仙缘,好好修炼……娘还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往回走,哪怕一步也不行。”
她擦去眼泪,续道:“可殿下,我去岁随您赶赴南山境,见过异兽,知晓它们何其可怖。我受您恩惠,尚能逃过衰老,葆有少时之躯,我娘她、她却已至耄耋之年。
“若是真有异兽袭村,其他人也就罢了,我娘一个肉身凡胎的老人、还有村里其他老人和孩子,要如何存活下去?”
春桃挣扎着下床,跪拜在地,泪水打湿了地毯的纹路。
“殿下,自随您来到青霄山,我便日日思量,希望能够为您做些什么作为报答。可青霄山再高,灵气再浓郁,也未曾为我养出半分灵根。
“或许,春桃从未真正斩断凡缘,只适合做个凡人。”
云笈看着春桃,不久,将她扶起。
“这封信先给我吧。”她晃了晃信笺,对春桃笑了,“莫慌,也不必妄自菲薄,我会随你去。”
春桃泪眼朦胧,含着泪笑了:“多谢殿下。”
春雨梨花下,三把白伞缓缓走出居室,伞面绘制的白鹤展翅,鹤首一点丹红,点缀出灵逸之气。
夏霜为云笈撑伞,犹豫道:“两日之后要举办二殿下的封赏仪式,现在去北山境,不一定能在仪式前赶回青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