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妖们在云笈身上逗留太久,她不过躺在床上看看星空,就有鸟妖遗留的毛簇飞到她鼻尖。
“阿嚏!”云笈皱皱鼻子,再看那星空,就朦胧了几分。
这些鸟妖让她想起养在簌雪居的鸽群。外出许久,变数颇多,也不知她的鸽子们过得好不好,周淳和乌狄有没有好好打理簌雪居。
她想得出神,像是回应她的念头,羽书令闪烁着收到来自云秋瑜的传信,“安好,勿念。”
云笈翻阅着羽书令的传讯,回了最新的消息,又翻了个身,去看以前的消息。
今世与前世有太多不同,她终究是有人惦记的。
那么褚辛呢?
云笈突然想到。
在前世,也许是为了避嫌,也许是没有谁能够来往,以她之所见,辉焱几乎从未与昆仑结过善缘,褚辛也几乎从未与辉焱有过交集。
能够让褚辛不远千里赶来请求凤娘帮忙的那件事,是什么?
第二日清晨,日出东方,云笈终于看见这片山头的全貌。
山头的宫墙被尽数摧毁,连片的宫殿没有几幢完整。
云笈费劲地看了好一会,从尚还能看见影子的走道之间拼凑出这片领地原本的模样,忍不住问:“这里是被谁破坏过吗?”
不会是经历过妖族混战吧?
鸟妖道:“是凤凰大人自己动的手!”
云笈:“……你是说,她亲手将自己的宫殿推了?”
一只鸟妖道:“自毕方大人辞世以后,凤凰大人郁郁寡欢,总是念着知交太少、日子过得没趣,所以想要重筑宫殿玩玩。”
另一只鸟妖快乐地点头:“几十年前凤凰大人醉酒,越看宫殿越不顺眼,于是将这片区域都推了。”
云笈:“……”
怎么到了凤凰这里,推掉山头这种大事就跟玩儿似的呢?
而且几十年过去,凤娘收集了那么多材料,这里还是乱石一片,也就只有三两小居能够勉强住人。
看来她猜对了一半,凤凰是真的没有一点修筑天分,难怪直到百年之后,才能住进新修缮的寝宫……
云笈愁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这该从哪儿开始动手?”
“得先把这些碎石砖瓦清理掉,看看地基和残余宫殿的情况,再定个方案。”
熊三费劲地爬上屋顶,刚说出一句话,就看见云笈两眼放光:“你还会这个?”
在云笈和鸟妖们炙热的目光中,熊三逐渐感觉到不对劲。
现在说自己什么都不懂,还来得及吗?
凤娘没想到云笈竟然真的将她的话记在心上,在山上晃悠了大半天,等到天黑,才揣着一张笔画稚嫩潦草的图纸来找她。
云笈郑重地将图纸摊在凤娘面前,指指画画:“这三处的墙体破坏得不是很严重,可以先按照原来的制式做些修缮。
“至于其他破坏得比较严重的地方,我们明天继续清理,要是咱们做不好的,就请人帮忙看看……要是您不方便让人进来,就由我们将图纸画好了带出去。”
要死,这丫头认真起来,真是说个没完了。
凤娘先是看图纸,再是看人,耳边叽里呱啦,她神游天外。
好像也是在许多年前,有人抱着成堆的图卷,着急忙慌冲进她的厢房,不等她开口,甚至没有问候,就将大把大把的图卷摊在她眼前:“凤娘,快过来看看我想出的新咒文。”
身为毕方已经足够强大,干嘛费这心力去研究新的术法咒文?
那时她听得昏昏欲睡呵欠连天,直到那人带着期待的眼神问她:“怎么样?”她才支吾应付:“不错。”
那真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久到只在她脑中留下零星片段,甚至连片段都险些拼凑不出来了。
时间是世间最漫长、最磨人的毒药。
无声无息地教人遗忘,教人蹉跎。
云笈小心问道:“怎么样?”
“那就这样办吧。”凤娘收回目光,打了个大呵欠,好像这些事跟自己半分钱关系也没有。
云笈卷起图纸:“那,我可以去看看褚辛吗?”
自从凤娘带走褚辛,就好像没有放他出来的意思了。
虽然是求人办事,但是让她确认一下褚辛的情况,这个总不过分吧?
凤娘吹着甲盖上的丹蔲,不慌不忙说道:“那血魂咒需要闭关静心安神以褪之,不静下来,咒文就褪不了。你这般急躁,是希望他好,还是不希望他好?”
云笈欲言又止。
好吧,算了,说得有道理,而且她打不过。
身为这片山头的主人,凤凰的确在意自己宫殿,但也仅限于有地方能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