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抢法器、夺灵物,他们数次交手,下手一次比一次狠,没有哪次不是动了真功夫,好几次下了死手,冲着要命去的。
所以,就算别人瞎了眼,夸褚辛气度不凡,把他叫做什么青羽公子,她也知道这厮的本性。
褚辛其人,睚眦必报,心眼比鱼眼还小,若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他必数倍还击。
可是,刚刚那些弟子把他按在地上欺负,他就躺在地上挨揍?
她眼都要瞪直了!
云笈纱帔一甩,撒气一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连打回去的念头都没有吗?!”
夏霜摇摇头:“我听闻半妖被折辱惯了,性格大多怯懦得跟菟丝花一样,大多不知道怎么反抗。”
“菟丝花?”云笈嗤笑,“就他……”
笑到一半,又笑不出来了。
要是在遇见她之前,在被昆仑捡回去当少主之前,褚辛就是个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弱到她看了都嫌丢人的菜鸡呢?
云笈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罢了,趁医工还未走,问她拿些药送去给他吧。”
夏霜应了声,刚要去安排,云笈又说:“不,还是不给他了。”
反正他抗揍得很,挨这几下就当还了前世的债。
夏霜默了默:“正好宫里备的伤药用完了,要不要囤点儿?”
云笈:“……”
她眼神飘忽,斜了夏霜一眼,又移开。
小声说:“那就,买一点备着吧。”
只是宫里恰好没药而已。
绝对,绝对不是买来给褚辛的!
第8章
第二日,天色已然放晴。
梨花洋洋洒洒落了满园,石地沾着半干不干的水珠,在阳光下鞠起盈盈的亮。
云笈已经不再遮掩,认栽似的,就着阳光,大喇喇把那本《半妖饲养手册》摊在桌上慢慢看。
这书写得没趣,知识又杂又多,也不知日后有没有用武之地。
云笈强打精神,看几页就喝口茶,企图吊住精神,还是止不住呵欠连天。
她索性放下书小憩,听见窗外又传来簌簌扫地声。
是褚辛。
云笈懒洋洋撑着下巴看他,问夏霜:“褚辛今早何时到的?”
夏霜在一旁收拾柜架,抱着箱子摇摇头:“还没来得及问傀儡人,但我辰时三刻来应卯,就已经看见他在垂花门打扫了。”
辰时三刻。
褚辛昨日受了伤,她都宽限时间让他休息了,今日竟还到得这般早。
他如今倒真像兢兢业业工作的扫地工了。
不过,管他做什么呢。
云笈抿着温凉的茶水,拍拍脸颊,打起精神继续看书。
褚辛继续扫地。
昨日回到揽月阁,他只用灵力对伤处做了基本的温养,此时一弯腰,昨日被踹过的腹部就传来痛意。
可惜那几人已经被赶出青霄山,不知去向何处,而他依旧被困在这里,没有云笈的指示,出山是痴人说梦。
想要把昨日收下的欺辱还回去,也就成了不可能的事。
傀儡人都在做别的,偌大的簌雪居只有他一人清扫,将近一个时辰,才扫干净一半不到。
褚辛只将傀儡人送来的食物用以果腹,每餐吃得不多。平时尚能够支持,昨日来了那么一出,现在只觉得体力支撑不住。
他撑着扫帚闭了闭眼,把不适的感觉摁了下去,继续扫地。
他扫地,云笈看书。
那本书云笈已经看了许久。许是什么无趣的书籍,她翻着书页,不知打了多少个呵欠,就是抱着不放。
有时褚辛会出现在她的视野,她抬头看一眼褚辛扫地,他若是看回去,她就装作在做别的。
褚辛只当做不知道云笈在看他。
他最初觉得云笈将他视作满足欲|望的玩物,现在却拿不准云笈的意思。
明明不喜他,却偏要留下他。
明明最后要救下他,偏偏要眼睁睁看他挨打。
他不懂云笈何意,索性不再去猜。
前院已经扫了干净,扫帚的簌簌声逐渐往云笈的窗头去了。
雨后的庭院,其实不好打扫。落叶粘连在石地板上,常常不会跟着扫帚走,褚辛不得不伸手去捡。
扫到云笈窗下时,褚辛屈膝在窗边,拾起粘在润湿石地上的落叶。
他扫得认真,听见云笈忽然叫他:
“褚辛。”
少女攀着窗沿看他,眼睛亮盈盈,弯曲卷翘的睫毛半遮眼眸。她手里拿着无花的花枝,束发的白色缎带垂落下来,被风吹得晃晃。
若是云笈不说话,那便是全仙域最可人的小仙子。
可惜长了张嘴。
褚辛抬头看她,想要叫她殿下,问她何事。
云笈就问:“昨日他们打你,你为何不还手?”
褚辛很快答她:“回殿下,我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