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遗憾,错过,时间如同几乎无法弥合的天堑。
但她跨过了,在他身边同他说:“不能死。”
褚辛力有不逮,众修士已然落地,诸多法宝祭出,黑夜亮若白昼。
昆仑王刀指云笈:“此事与青云无关,竖子速速离去,我饶你不死!”
云笈亦抬剑。雪白的雾羽凭空现出,雪白羽毛竟裹挟烈风、卷起雨丝,化作漫天的风暴,众法器的攻击停滞瞬间,竟随着雾羽的风暴一同尽数返还!
众修士目瞪口呆,狼狈地错身躲闪。
始作俑者眉目嚣张傲然,混不似被以多敌少:“此事与青云或许无关,但一定与我有关。”
“老匹夫,你那些脏手的金银珠宝,我一个子儿都没收——别忘了,褚辛是我的人。现在我不过是将我的人讨要回来罢了,有什么问题?”
话音未落,她已搀着褚辛腾空跃起,不作留恋,即刻后撤。
昆仑王反应过来,暴怒之下做出命令:“杀了那两个畜生!”
他夺过身后修士的长弓,灵力聚于指尖,瞄准那二人急速射去!
然而箭至半程,一道黑影闪过。
傀儡人右臂的木头炸裂开来。
碎木断在半空,竟又再次引爆,逼得昆仑王后撤数步。
昆仑王不可思议地看向黑影来处:“你——”
远处,云秋瑜放下操纵傀儡人的手,冷声道:“昆仑的待客之道,我很不喜。”
云笈时刻警惕身后,观察着战局,见云秋瑜出手,一股温热涌上眼眶:“哥……”
“哈。”这时,她听见褚辛轻笑。
褚辛抬起尚能活动的那只手,与环在云笈肩头的那只手合在一起,指尖动作变换。
所剩无几的灵力自他掌心涌出。
砰!
就在废墟之中,深埋地底的法阵最后一次引爆。
土石飞溅,巨大的气流几乎要将周围所有人吞没。
气波中央,烈火熊熊。
法阵中央的那个人消失在碎石瓦砾中,只余一只宝石扳指,随碎石一同滚落。
落地的昆仑修士不少被埋于土层之中,有尚能行动的修士撑着身子喊道:“追!”
“住手!”
马蹄踏过废墟,踩碎宝石扳指,无人在意。
萧无念御马而来,身后乌压压一片,均是身披甲胄、手持法宝的将士。
眼前的宫掖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冷雨将萧无念的碎发打湿鬓边,她环视眼前狼藉,夤夜奔走的疲惫化作一个念头。
她来迟了。
……不,也许还来得及。
那日她拿着冰室图纸,问阴翳中的那个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老匹夫无视你,利用你,嘲笑你,宁愿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守着一具死去百年的尸体,却从未将你视作自己的亲生骨肉……啊,何止如此。
“想想吧,你的母亲从病倒到死去,整整三年,你们母女连宫中的炭火都用不起,仰仗着残羹冷炙果腹,他可有屈尊降贵,来看过一眼?”
萧无念的汗水几乎将图纸打湿:“你究竟,是什么人?”
褚辛抬眸看她:“你只需告诉我,你可曾恨过?”
你,可曾恨过?
雷雨中,萧无念高举令牌。
玉令无暇,以古篆深深凿刻“昆仑”二字。
萧无念震声道:“即刻起,昆仑宫由我掌印。”
遗留的昆仑修士均骇然,有人意图反抗,萧无念身后的将士们便沉默着高举兵刃,昭示威胁。
隐雷轰然。
萧无念冷眼环视:“谁敢不从?”
云笈搀着褚辛,踩着树枝不断远离战场。
“往西南走。”褚辛说。
云笈点头,也保留着力气,只在雨夜中奔跑,奔跑,不停地奔跑。踩过青砖瓦,越过玉石阶,绕过树林中、宫墙内的眼线,向着出口奔去。
不知跑了多久,周围的所有归于寂静,雨声中,宫林有虫鸣。
安全了,她便知道。
昆仑宫西南,树林的最角落,果然拴着一批骏马。
云笈将褚辛扶上马背,踩着马镫上马:“接下来呢?”
身后人有气无力说:“往海印门,那头有人接应。”
骏马奔驰,褚辛舔过落在唇角的雨水,嗓音依然沙哑:“你不管和苍术的婚约了吗?”
不要你的前程了吗?
全都放弃了吗?
为了……一个我?
“什么啊,原来你在计较这个?”云笈皱着鼻子,打了个喷嚏,“那个我早就拒绝了。”
她吸了吸鼻子:“既然你有所准备,那这身咒文如何处理,你应该也想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