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头的弟子答了声好,旋即带着其他人折返。
云笈提着灯,寻了条小径,准备换一条路,一边寻找咒文,一边绕回毡房。
一路舟车劳顿,穿过传送阵太多,加之固阵对灵力有损耗,她竟觉得有些晕眩反胃。
这大概是嘲笑徐崇晕车的报应吧……
云笈走得慢了些,拍着胸口,想将不适感压下去。
身后突然有人叫她:“云笈。”
云笈就算化成灰了,也能认出来这声音是谁。
她干脆越走越快,只想将褚辛甩掉。
褚辛却说:“这边也有咒文,你漏掉了。”
云笈:“……”
她不情不愿地折返。
这一回头,就看见了褚辛现在的模样。
说起来,他们已经好几个月不见了。褚辛已经穿上了昆仑的衣服,晒黑了,也变得更结实,与这一世初见时的孱弱形象逐渐相左。
跟前世的他越来越像。
说是腿上有伤,但他跟了一路,也没掉队。
再看他这副样子,精神抖擞,哪里像是负伤之人。
云笈只扫过他,就朝着他所指的咒文去了。褚辛知道她不喜人在她忙碌时打扰,于是只在一边给她递工具。
云笈逐渐专注下来,就着灯笼的光芒将树皮上的咒文重新铭刻一遍,等到那咒文流过一线金光,将符箓和刻刀递回给褚辛。
褚辛顺势问:“你生我的气了吗?”语气怪可怜的。
听听,这话问的。
云笈忍不住呛道:“你给我寄那种东西,托人骗我身负重伤。只许你作弄我,不许我不高兴吗?……啊,对,还在羽书令上动了手脚。”
任云笈前言如何指控,褚辛都一副供认不讳的模样,直到听到最后一句,面色才有不虞:“苍术找你了?”
云笈冷笑:“是啊,要不是我让他用灵力试了试,怎会知道你竟然将他屏蔽在那块羽书令外头?”
自从收到褚辛的羽书令,云笈就没有一刻不在好生保管,甚至专门弄了个匣子,铺上软垫,睡前跟练剑时都要将它收好,生怕磕了碰了。
她怎么想得到,那上面竟然被褚辛做了手脚!
她一路上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把那羽书令砸在褚辛脚边。
此时被指出心思,更是半点也遮不住恼怒。
褚辛见她这副样子,也蹭蹭冒出火来,就势按住云笈的肩膀,将她扣在树前。
他以眉心抵着云笈的额头,尽力克制脾气,还是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怒意:“你在因为苍术生我的气?”
若是为了其他的也就罢了,但偏偏导火索是苍术。
云笈真的很会戳他的肺管子。
“这些天我给你发了五百三十四条传讯,二十三封信,同你百般问候,少说日出一次,晌午一次,晚上一次,你呢?你对我全不理会。直到给你寄去话本,你才回了我一个字——”
褚辛捏着云笈的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让我滚。”
两人所在的小径离大路不远,灯笼砸在地上,早就灭了。
一片抓瞎的混乱中,却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是几个青云的弟子踩着草丛经过。
“殿下呢?”
“刚刚起就不见了,是不是走到前面去了……”
云笈被褚辛掐住双颊,脸被褚辛捏成一个面粉团子,自然气上加气。加之固阵之后原本就有些晕眩,更听不进褚辛在说什么。
然而那些弟子离得又那般近,她不敢跟褚辛作对。
要是闹出什么动静,被人发现她被捉小鸡似的捉在褚辛手里,也未免太丢人了些……
云笈昏头昏脑,掰着褚辛的手,想让他放开自己,却被他反握住手指,拿捏在手里。
她没了办法,只能小着声音:“附近有人……你先放开我……”
褚辛却不放手,反而靠近她,接着问:“你不将我当回事,现在发现没收到苍术的消息,却跟我急眼了?”
他气得上头,也冷笑一声:“怎么,他的传讯比我的重要吗?”
什么苍术苍术的……
云笈现在知道了,褚辛就是跟苍术过不去!
褚辛跟苍术不对付,上辈子就不对付,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大概一山不容二虎,但凡两人见面,苍术如何,她不知道,但褚辛明里暗里必然要斗上一番,怎么都要压过苍术一头。
褚辛和苍术的事,云笈管不着。
但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那都是他们的事。
褚辛不该欺瞒她,不该算计她,不该以龌龊的手段对付她,不该就连那么一点点真心,都要塞下腌臜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