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云笈抽了抽嘴角,“那么阴险腌臜的招数,也算是本事?我真是烦他。”
她伸手摸了摸褚辛的毛,浑不知自己破口大骂的人就在身边,取了一颗糖,剥开糖纸往嘴里扔:“而且,萧褚辛抢走了怀梦草,又不用呢?”
“没准偷偷用了呢。”
“那怎会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云笈含着糖,陈皮的味道在舌尖蔓开,很涩。
她问:“你说他会想见谁?”
夏霜的梳子停了:“殿下很好奇么?”
云笈摇头,眼中的光芒慢慢沉寂下去:“不,我只想知道,怀梦草是不是真的能够招魂。”
“若我那日得到怀梦草,用了怀梦草,娘亲她会回来看我么?”
云笈拿过夏霜手里的梳子,揪着自己的发丝,轻轻用力,梳开自己打结的发梢。
“都说一个人死了,若是有人想着她、使劲地想着她、不断地想着她,那便能在梦里见到她。可我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有梦见过她。”
终究没把打结的头发梳开。
云笈声音越发低落:“她若是再不来,我都要忘记她长什么模样了。”
“殿下……”夏霜不知怎么安慰。
这时,梳妆台上啪地一声,瓶瓶罐罐被撞倒。
云笈抬手去扶,却看见原本坐在台面上的青鸟竟然动了。
它瘸着腿,拖着行动不便的羽翼,跌在了云笈腿上。
云笈不去骂它撞倒了瓶罐,先将它捧了起来仔细瞧:“怎么了?不舒服?有没有磕到碰到?”
那青鸟依然半耷着眼皮,却跟人似的,摇了摇头。
竟然听得懂人话!
云笈大为惊喜,立刻将方才的难过伤心抛在脑后:“还以为是个傻的鸟妖呢,原来你不傻啊。”
又去搓它的脑袋:“那你这是干什么?安慰我?”
青鸟又装死不动了。
不要紧,就这么一折腾的功夫,云笈已经把伤心事抛在脑后。
她高高兴兴地把脸埋在青鸟颈间的羽毛里,混不管那青鸟如何僵硬。
“干净的,好香。”云笈很满意,抛下打结的头发不管了,抱着青鸟就往外走,“咱们睡觉去。”
夏霜收拾好梳妆台,连忙跟上。
看见云笈浑身放松的模样,她松了口气。
褚辛呢?
褚辛被云笈按在床上,盖好被子,圈在怀里。
然后看着纱帐,怀疑人生。
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抱着脑袋,按在锁骨上,以一种强迫一般的姿势,被迫完成了一个紧密的拥抱。
云笈的发丝和他的羽毛纠缠着,她身上的味道,温度,都不可避免地影响他的感官。
褚辛清晰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被入侵。
侵犯领地者,却无知无觉。
晚风不息,烛光摇曳不止。
云笈的呼吸逐渐变得缓慢而均匀,钳制着他的手指也放松下来。
用过同样的膏露,熏过同样的香,两人身上的气味相似到几乎分不清彼此。
半晌,褚辛默默闭眼。
抱吧,抱吧。
反正他也动不了。
第39章
自从云笈发现自己随手捡来的鸟妖听得懂人话,日子就丰富多了。
虽然这鸟妖看起来不算多么聪明,大多数时候同它说话,它都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但十句里面它能对一句话有反应,云笈就高兴得紧。
最使云笈高兴的,还是鸟妖的变化。
几日功夫,就从刚刚捡来的没几根完整羽毛的小鸟,变成长出纤长翎羽的漂亮小鸟。
云笈只当它是受了什么伤,现在被养好了,加上她喂了不少有营养的吃食给它,就顺带着长得大了些。
褚辛却知道,这是褪羽接近结束了。
至少,最难捱的时候已经过去。
他发现自己成为了连接现实与幻境的中介。在幻境中的自己逐渐恢复时,现实中从灵台与血液中感受到的灼烧、疼痛的触感也有所缓解。
自从知道萧褚辛“闭关”的消息,云笈每日的练习更加努力。
每逢想要休息,只要有人在她面前提到萧褚辛的大名,她就撂下所有歇息的冲动,继续不要命一样练剑。
褚辛对此无语。
但这一点,又使他有了大胆的猜测。
这些幻境存在着时间上的存续。
它们一个接着一个,有着明显的先后顺序,而每一个幻境,都与云笈有关。
褚辛不免想,难道是这幻境是云笈给他造的?
……不可能。
云笈没事给他造这种幻境干什么。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她压根不会稀罕去做。
而且在他进入幻境时,云笈还在通风口里一边破阵,一边往外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