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藉中,想要寻找某个人的踪迹,都变得大海捞针般困难。
更严重的问题是……污染物,始终没有露面。
专员在医院内发现了很多残留的污染粒子,几乎半个住院部都已经处于E级状态,确定这一点时,就已经被阻断设备团团围住,开始了清理工作,防止污染粒子向外溢散。
可即便如此,也始终没有发现专员小王传回来的照片中,那坠挂着脊椎的头颅。
只有一具剩下空壳的身躯,还孤零零躺在病床上。
王鲸一掀开被子,就忍不住别过头去。
白色的床铺已经被大量浓稠发黑的鲜血彻底沁染,血浆顺着悬在床边的被角滴答在白瓷砖上,而微微凸起的被子下面……
是一具失去了头颅的身躯。
从脖颈的断裂面开始,整具上半身软塌塌,被抽走了骨头失去支撑的皮肉垮塌在病号服下,被鲜血染得狰狞。
与认知中不符的人体结构,令人感到强烈不适,在场几人都不忍心再多看。
“E级……污染物不要自己的身体了?”
王鲸惊愕:“堕化成污染物的只有头,身体还是人类?赶紧去找医疗官过来看看。”
专员应是离开。
王鲸抬头打量这间病房。
云省大学出事的那些女生,一开始被送来医院之后的检查并无异样,身体的各项指标均正常,医生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病因能让这些女生会持续的歇斯底里,只能归结于在强烈的精神伤害之后产生的应激反应。
不是身体问题,而是精神问题。
因此,那些女生都被暂时安置在这间病房,防止她们自残或伤害他人,除了持续观察之外,医生也没有其他能做的。
直到今天。
这几个女孩,成为了医院混乱的开端。
王鲸仔细检查了病房里的每一个角落,以及她们带来的随身私人物品。
当靠近角落里叠得整齐的被子时,污染计数器忽然示警。
D级。
甚至比被污染物抛下的身体,系数都要高。
王鲸错愕,连忙询问身旁专员。
专员仔细查阅了入院信息,发现这些被子不是医院提供的,而是女生自己从云省大学带出来的。她被鬼魂吓得不轻,紧紧抱着被子不放手,任由其他人如何努力都分不开,无奈,他们只能把女生连同被子一起带回来。
“被子在污染现场长时间待过。赶紧去查看最近几天谁靠近过这间病房,和这些携带污染粒子的人或物有过直接接触。”
王鲸:“谁在云省大学?联系他,我要知道女孩的来源地究竟发生过什么。”
专员思考了一下:“祈侦探带来的那位叫明荔枝的助理,他应该就在云省大学,我这就联系他。”
调查官出外勤的时候,专员只起到辅佐作用,非紧急情况一般不直接参与战场。虽然顾问侦探和助理的职位前所未有,但他猜测,他们应该也是类似的分工,一个负责危险战场,一个统筹后勤。
猜测是良好的。
计划却没能顺利进行。
从明荔枝到祈行夜到左秋鸣,所有去往云省大学的人都无法接通。
不仅如此,就在专员想要联系云省大学的时候,愕然发现所有身处学校的人,都没有信号。
像是大海上隔绝人迹的孤岛。
“王鲸申请支援?”
钢笔不轻不重的点在宽阔的红木桌上。
“南方分局与京城总部不同,只有一支机动队,没有直辖管理的分析部技术部,除了驻扎人员之外,一切物资和情报支援,都必须要从总部获取。当然,命令也听从于总部。”
中年男人坐在红木桌后,紧皱的眉头间是深深沟壑,不苟言笑的严肃沉稳:“机动8队的正式调查官,只有不到二百人,寻常建制的小队伍怎么能与商长官的精英机动队想比?”
“让这样的机动8队,去援助拥有精英机动队的特殊长官?”
他笑了下:“只有我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了吗?”
对面的调查官不敢言语,安静等待最终命令。
中年男人垂下眼,额头眼角皱纹深深:“南方分局,不是总部的狗,扔出去一块骨头就要听命跑出去咬,再奖励一句‘good boy’。我们也有自己的事务,案子总是超过调查官的数量。总部不心疼,我自己心疼我的兵。”
“如果谁认为,南方分局会打乱自己的日常事务节奏,放弃我们自己负责的案子,就为了给京城来的老爷们添几朵花,那他就错了。”
他声音威严低沉,像烟熏松木,沉淀后的沙哑浑厚:“既然商长官的案子是左秋鸣王鲸负责跟进,那就应该还归于他们,让他们去自行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