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明言的爱得到了回应,明悬镜是太阳,足以包容接纳一切,包括照亮明言的生命,牵着他的手,亲自带他走进自己的广袤世界。
明言彻底放弃了他的研究。
张执怅然若失,觉得这一次,林不之好像算错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认识明言。虽然他没有爱人,但当他看到被明悬镜牵着手漫步京城的明言,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时,见证了他人的幸福,他觉得自己也很幸福。
这样就足够了。
张执回到京城工作,明言则与明悬镜爱恋不移。
然后……情势急转直下。
明悬镜,死了。明言,疯了。
张执再被派往明言身边时,当他看到满眼血丝形销骨立的明言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牵着夫人的手,满足得像是拥有了全世界的研究员,已经随着夫人的死亡一同死去了。
活下来的,只是“伪装”成明言的头脑,昼夜不休的攻克对污染的研究。
当看到明言做出的成果时,比起骄傲和开心,张执更多是胆颤心惊的恐惧。
亿万年前,人类先祖仰望星空时,也有过同样的恐惧。
那是对远超于时代的科技成果的震撼。
张执觉得站在明言面前的自己,愚钝得像是原始人。
但因为张执早在明悬镜死亡前,就已经出现在明言的生命中,并且二十年来从未与林不之再联系过,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因此,明言对他很是信任,毫无保留的将除了科研外的所有工作,都交给了他。
他也是唯一一个能劝动明言,在明言耳边不厌其烦的絮絮叨叨,试图将纲常伦理公序良俗灌输给明言,让他不要在科学的天空里翱翔得太过自由。
明言很烦张执,觉得自己身边常年立着个收音机。但同时,张执又是他唯一能容忍的人。
明言:张执虽然是没脑子的庸俗蠢货,但人还是不错的。
张执,是束缚凶兽的第一道锁链。
——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现在,锁链还在,凶兽却已经被释放。
明镜台在确认了自己心中所想后,立刻大跨步转身离去,试图联系上晏洺席。
“你把明言带去哪了?”
明镜台低喝怒斥:“你疯了!明言是知识对人类的诅咒,你把他放出来,是真的打算毁灭世界吗!”
“晏洺席,我知道你策划了衔尾蛇项目,我知道你导向影响全球污染局势,但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最终目标竟然是毁灭世界吗?”
晏洺席却讶然挑眉:“你怎么会这么想?明镜台,真遗憾,我曾经还以为,你会是唯一理解我的人。”
明镜台冷笑:“理解?好啊,把明言还回来。”
“然后呢?”
晏洺席平静反问,剔透得似乎早已经看清明镜台心中所想:“然后,让你有机会亲手杀死明言。就像我当年杀死晏安吗?”
晏洺席似乎低笑了一声。
“算了吧,明镜台。你不理解我,我却了解你。”
他仰头,眺望向远处,淡淡道:“你装得再像野兽,到底还是有一颗跳动的柔软心脏。”
即便明镜台自己不肯承认,只说自己是在照顾母亲的遗产,可与明镜台有过十年合作的晏洺席,却将他看得透彻。
明荔枝,是明镜台的心脏啊。
是他无法挣脱的束缚,将他牢牢绑在世界这艘巨轮上。
所以,晏洺席才会从最终计划中剔除掉明镜台。
“心软的人,无法完成理想。”
晏洺席弯了弯唇瓣,轻笑道:“明镜台,你没有杀死明言的勇气。就像我与你合作十年,提出过的交易不知凡几,你却始终都没向我透露过明言的所在地。”
也正是因为明镜台的这条路失败,晏洺席才会转向枫映堂。
而明镜台一直以来也无比警惕,但由于明荔枝的安危。
他以为,如果晏洺席无法在他这里拿到所要的,会去找明荔枝。明荔枝虽不知道实情,却也隐约意识到危险,因此兔子一样慌忙跑出了明家,寻求祈行夜的保护。
只是……现在听晏洺席的话,似乎,被他选择的另有其人?
明镜台心脏一突,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枫映堂!”
明镜台本来以为,晏洺席只是利用枫映堂演了出苦肉计,让他自己可以顺理成章的,在不惊动调查局注意的情况下进入国内,甚至得到调查局的信任,因此而获得更多在国内活动的自由。
但他万万没想到,晏洺席似乎……还有其他利用枫映堂要做的事。
“晏洺席,不论你打算做什么,看在过去的合作情谊上,我都劝你,立刻收手。”
明镜台死死皱紧眉头:“利用感情,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