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忱垂眸看着这两柄剑,微低着头,慕容旬看不清许忱的表情。只见他慢慢的伸手,自动去接两柄剑。“既然弟子也要去玄苍道观,就由弟子把剑还回去吧。”
“许忱,这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你…其实不必揽上身的,为师也没有强加你身上的意思。师妹封住你记忆内力我想也是不想你再掺和进来,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若你不想承担……”
“师傅,谢谢你。当年我在宣阳得知一切,决定要涧月谷的时候,外公也这样劝过我。娘亲为何要在临死前金针入体,封住我记忆与内力,我不知道原因。但是,娘亲从小教导我作为兄长要照顾疼爱妹妹,对于需要帮助的人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施以援手,对于比自己强大的恶人也不必过分畏惧胆怯。大丈夫立于天地,有所为有所不为。”
慕容旬闻言也不再坚持,慢慢的放开了手,让许忱把剑取了过去。
次日许忱收拾好行囊,先去找了闭关的山鬼,告知了自己要离谷是事,又去了水云间但没见到人,最后才跟慕容旬辞别,只身来到了崖边。四年前,许忱刚到谷中,见这悬崖峭壁不禁心生畏惧,又忍不住去窥探触碰期中危险。如今再次省视这万丈高空,觉得也不过是一条出谷的路罢了。许忱脚下一点,施展的是止水功法中的踏浪行云,几步便跃上了数百丈之高。平时出谷马车要走上大半天的行程,许忱从崖壁上行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崖顶。
许忱刚上崖顶才走了一小段路,就在一处山间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景渊又是谁呢?
只见景渊抱剑倚在一棵树上,一旁系着两匹马。许忱第一眼看到景渊其实内心是欣喜的,时间匆忙,在水云间找不到人许忱还有点失落,毕竟不知道这一次出谷要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师兄!”语气中是许忱都没有发现的隐藏不住的欢喜。“你来送我吗?我去水云间找不到你。”
“不是,我不是来送你的,我是来陪你呢的。”
许忱有些愣住了,“陪我?师兄要与我同行?可你不是说不想掺和……才来古谷中多躲清静的吗?”
“不错,但我也说了,我回谷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
许忱稍愣回想之前景渊说的话:“师兄是早就猜到我脑中的金针与玄苍道观有关吗?”
“嗯,玄苍道观掌教闭关多年,如今出关是因为问剑大会举办在即。”
“问剑大会?”许忱疑道:“我记得四年前我还没入谷的时候,师兄就说问剑大会十年举办一次。当时的前一届第一剑是叶追尘。如今四年过去,问剑大会还没举办吗?”
“按时间推算,本该在三年前就举办了,但你在谷中不知世事,这几年江湖动荡,纷争不断,江湖格局已有大变化。”景渊看看日头正盛说道:“走吧,上马边走边说。”
两人两马在丛林中悠哉悠哉的行走着,闲聊间景渊把这两年江湖变化告知了许忱。起因还是当年许忱一把火烧掉的那两本假的乾阳心诀,不出景渊当年所料,这假的乾阳心诀不止一份,每每传出在谁人手里,必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以至于到后来秘籍真假已经无所谓,十二剑宗争斗不休又相互打压吞并,十二剑没了一半,就连同魔门也牵涉期间。但背后搅动江湖浑水的黑手是谁,至今不知。
二人在林中骑马前行,斑驳树影投射在二人身上,偶尔传来阵阵夏风,树叶伴随着几声鸟鸣飒飒作响,林间温度不算太高,许忱却还时不时拿手挡一挡额头的阳光,擦一擦脸颊的薄汗,心中盘算着到城里一定要去换一辆宽敞的马车。
景渊看着许忱白皙的脸颊被日光晒得有些微微泛红,又因出汗而挂上一层薄薄的水汽,在影影绰绰的树影斑驳中美得如此的岁月静好。景渊一时有些心猿意马,不敢再盯着许忱的脸,便转而看向了那两柄剑。看着许忱略不算宽阔的肩背背着这两把剑,景渊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两把剑,许忱背着会不会太重了?”
一柄是生母遗物,是他从血脉里承担起来的责任。另一柄是生母故友的遗物,其中隐藏着多少恩怨情仇?前尘往事他都不记得了,体内却运转着多少江湖人觊觎的乾坤心经功法,他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景渊发现许忱这个人看似娇气的很,吃穿用度忒是讲究。怕冷怕热怕晒太阳,不能风吹不能雨打,从小娇生惯养伺候大的少爷,却总是一声不吭的肩负起别人避之不及的重担与责任。当发现自己心中所想时,景渊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拽着缰绳驻足,只盯着许忱背影,久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