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今圣上南巡到达临州城,千家万户出门跪拜恭迎。许忱跪在许家门前路边低着头,跪着的时间有点长了,脚有些麻了,许忱便用手揉了揉膝盖的同时,还不忘在心中暗暗多问候几句皇帝老子。
马蹄和车轮缓缓在面前经过,带起一阵阵的尘土。
就在许忱强忍用手捂鼻的冲动,并在心里更加亲切地问候皇帝他老人家时,一对健硕的马蹄在自己面前打了个顿。
许忱自然没有抬头。
接着上方似乎传来一声轻轻地笑声,即刻便淹没在嘈杂的马蹄车轮声中,马蹄继续前行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
许忱微微偏头一看,只看到一个身穿黑甲的将领骑着马的背影。
当夜,在是临城首富许家地产之一的摘星阁,设宴款待地方官员以及当地名士。
摘星阁,取名摘星,因其为临城最高的建筑,登临其上,可以摘星揽月,阁顶设有露天舞池和观舞台。
魏帝高坐主位,左边是三皇子景睿,右边是当今皇帝宠妃孙美人。
宴会开始已经有一会了,歌舞也换了几轮。
提供场地是许家,皇恩浩荡,南巡在于与民同乐,故许忱也得一个小小席位,只不过是安排在最末位就是。只是现在得许忱可完全没有在看歌舞,心不在焉的坐在座位上,却时不时朝门口望去。
他把自己随身仆从天青安排在许玥身边,让他有什么事情马上来告诉他。而从刚才开始许忱就一直莫名的感到不安。
突然似有所觉的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目光,正是白天驻马在前的将领。
看到正面才发现,这位黑甲少将看起来不过是个弱冠少年,气质却如同入鞘的剑,看似沉寂不露锋芒,实而蓄势待发,剑眉下一双凌厉丹凤眼璀璨如寒星。
许忱见对方在看自己,只是微微颔首回礼。回头似是看到什么,立即不动声色地独自离了席。
许玥房内。
“二哥,怎么办啊?”许玥躺坐在榻上,右脚踝已经红肿。
“这是怎么回事?”许忱皱眉道。
“我......我也不清楚,我下着楼梯,好像有人推了我一下,可....可.我也没看到人。”许玥说道。
“我不是说今天要寸步不离小姐吗?”许忱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了。
“哥,你不要怪他们了,是我要出.......出恭”许玥略有歉意说道。
许忱简直要扶额了,料想是有人知道了某些人打算把许玥献皇帝的事,才弄伤许玥,是皇帝身边的妃子吗?还是...这已经不重要了。许忱沉思,可偏偏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现在如果许玥不去献舞,且不说那某些人会不会来跟许老头秋后算账,要是惹怒了皇帝,牵连的就是整个许家。许家虽然是江南首富,说到底也只是富甲一方,没权没势,在权贵势力面前只有被鱼肉的份。
思量片刻,许忱道:“天青,你去告诉舞池的掌事,他是醉月楼的人,与我有点私人交情,让她在舞池四周挂上纱幔,这个给他,就说算卖我一个人情。”说着拿了一锭白银给了天青。
“.......哥?”许玥面露不解。
漫天红幔高高挂起又长长的垂下,在夏夜的凉风里轻轻的拂动。许忱身着红罗裙,面纱遮住大半张脸,眉间一点朱砂,头梳飞仙鬓,手持红色水袖,赤足背对众人立于舞池中间。
“铮——!”一声清脆的琵琶声拉开了序幕。
开弓没有回头箭!许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可能真亏得他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吧。但他也只能赌一把了,赌他与许玥是龙凤胎的兄妹,现在俩人才十五,男女之间的差异发育还不太明显。赌他从小陪疼爱的妹妹练舞,耳濡目染学来的那从不上台面的舞技。而事实上,以前许忱在一旁陪许玥练舞,有时候许玥学得不好,回家都是许忱给她开小灶的。
以琵琶声为始,乐曲轻扬而起。
许忱以足为轴,转身,抛袖。矫健的身体跟随着乐曲而跳跃、旋转、弓腰。红袖漫舞,青丝墨染,裙袖生风,实在是美不胜收。
王座上,皇帝正认真观舞,一旁的孙美人恰好上前一步。
“皇上,听说这江南的云隐寺很灵的,皇上陪妾身去不好不好?妾身想去祈求佛主庇佑我朝。还有,请佛主庇佑我的皇儿平平安安的。“
“皇儿?爱妃你的意思是!?”
“妾身今早偶感不适,便请太医一诊,太医说是喜脉。”孙美人含笑道。
“哈哈哈,好!好呀!”皇帝龙颜大悦,握住美人的手,笑得眉飞眼笑。
一旁随行的官员亦纷纷道喜。
皇帝被孙美人拦着没看几眼许忱,那位身穿黑甲的将领却是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许忱。当目光扫过许忱空着的座位时,脸色微微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