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线香燃尽,大夫人转醒。似乎幻觉中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吓得脸色铁青,几人便在她面前演了一出妖邪伏诛,冤魂得以安息离去,孙瑶也恢复正常,大成功的戏码。
而之后许忱景渊明面上收了报酬离开。几日后,孙瑶按计划服下龟息丸,假死被暗处的施容救下。
时间回到现在。
“许忱,大恩不言谢。”施容抱拳道:“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会竭尽所能。”
孙瑶似乎纠结着什么,藏在袖子里的手拽得紧紧的:“公子,殿下。”说着突然就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许忱忙上前把人扶起来,景渊却缄默不语。
“孙瑶自知罪孽深重,今得蒙二位垂怜,留孙瑶一条生路。本不该再有奢求,但家父年事已高......”
“你想给孙余民求情?”景渊冷冷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孙瑶顿时说不出话,只低着头跪着。
“父女情深,求一求也是对的。”景渊没有责备也没有同意或者拒绝,反倒说起了其他。
“沈帅也有一个儿子。十几年前沈帅入宫被害当天,将军府起了一场大火。他没有死,有一个护卫将他从火堆里拖了出来。他没死大火却烧掉了他半边脸,从此之后他只能隐姓埋名的活着,只为了能给沈帅平反,给将军府死在火海里的所有人一个交代。”
孙瑶彻底说不出其他了,施容把她扶起,安抚了几声。
施容:“时候也不早了,二位请留步吧。”
孙瑶抹了抹眼泪,再次向许忱与景渊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在施容的搀扶下上了马,从此天涯路远。
许忱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些伤感。江湖与朝堂似乎永远不能共存,施容忘记前尘,可以安心做个尚书府三夫人。而当她记起前尘,再次拿起剑的时候,或许就注定了她一定会离开。
那么他自己呢?许忱想着,景渊这些年处心积虑从军权到魔教,各处埋藏自己的势力,如今开始重新调查沈帅的冤案,一路调查下来矛头直指景允。那么到了最后景渊是想称帝么?许忱不敢问,就如他不敢回应景渊的感情一样。
“在想什么呢?”景渊轻轻的牵上许忱的手。
许忱下意识想抽回,景渊却握得更紧了。“许忱,我有话对你说。”景渊语气郑重,许忱突然有些紧张。
“什么?”许忱控制着语气,使其尽量保持平稳。
“晚上想吃什么?”
“......”
“哈哈哈哈——”景渊笑得捂肚,许忱想抽回手,景渊却还不让,握着许忱的手贴在自己脸边,在许忱手背落下一吻。
“你——”
景渊看着许忱,满心满眼的都是眼前人。仿佛终于得知了什么答案一样,斩钉截铁又无比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景渊拉着许忱就往回走,笑着说:“下次再告诉你,现在还没准备好。”
“你还没回答我呢?晚上想吃什么?”
许忱叹了口气道:“都行。”
许忱吃食挑剔的很,说“都行”其实大部分不行。只是不行他也不会说,只是会默默的少吃。这段时间景渊对他的喜好已经摸索得十分清楚了。
“那吃鱼,鱼头煨老豆腐红烧,鱼排油炸蘸酱,鱼尾取肉剁成鱼丸作汤......”
二人在讨论如何解决今晚晚餐的问题讨论中渐渐离去,远处树林中亮光一闪,一只望远镜悄悄隐入树丛。
许忱和景渊在城郊的宅子已经住了好几日了。
陆开阳和云月明因为六扇门的事情暂时离开宣阳。景睿带着沈昭沈卓不知所踪,对此景渊似乎早有所料,许忱也不再多问。等着陆开阳他们回来再把证据给他们,无所事事的日子倒也清闲。
难得空闲下来,许忱也开始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恢复记忆后,遵守若言在玄苍山待了两年。下山后本该去找尤华清了解恩怨,却先被委托去找江畅,本着帮人帮到底一路顺着线索查到了尚书府,如今沈帅反案的证据已经找到,许忱觉得剩下的自己也帮不上什么了。
毕竟如今查下来矛头直指景允,许忱隐约猜到景渊想要做什么,但他自己却不太想掺和了。
虽然景允暴虐无度,南涧一行更是亲眼所见流民惨状。但或许是觉得这个责任太过厚重,自己没有能力去轻易决定这个国家的君主是什么人,又或许是隐隐地不想景渊成为那个位子上的人。
许忱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是不是到辞行的时候了。
许忱的这一番长忧短虑,景渊并不知道。
在去尚书府的前晚,许忱那句“男子如何伴君王?”,景渊感觉自己终于察觉到许忱长久以来顾虑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