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盯着许忱似乎再思考这话的真伪,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许忱道:“公子随我来吧。”
许忱跟着他在犯人堆里穿梭前行,小孩突然停下对着前面的人说道:“阿爷,我回来了。这个人说是找你的。”小孩说着侧开身体,让出了位置。
许忱也再次见到司空振。比起上次见面,若说上次见司空振还是英雄暮年那这次就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程度了。
司空振显然是受了伤被人搀扶着靠在木柱上,头发也乱糟糟的,胡须也很久没有打理了。
许忱蹲下问道:“在下许忱,您还记得吗?”
司空振看着许忱缓缓说道:“邯城时疫,是你出手。”
许忱:“对,您还记得。”
司空振声音低虚微弱:“记得——”两个字的回答又激起了一阵咳嗽,他身后的一人瞒着替他拍背安抚。“大人,您慢些。”司空振摆摆手表示不用担心。
“您保重。”许忱犹豫一下还是直切主题道:“实不相瞒,在下这次前来是有要事,要向大人打听的。”
许忱斟酌一下道:“大人可记得江畅此人?”
意外的的司空振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照顾他的男子先开口了:“你找江畅这个人有什么事?”
这个反应可让许忱又些意外,江畅这个名字在南涧理应是一个死人了,这人的语气也不似如此。
许忱道:“找他问一件事,关于十几年前沈帅一案。”
“你,到底是什么人?”司空振问道,声音虽然还是无力但却多了一些质问的紧迫。
许忱看着这个老人,缓缓说道:“您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我眉眼间有些熟悉,似一位故人。”许忱微微叹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道:“家母名南音。”
司空振朝许忱伸出手:“你真的是?”
许忱也回握住,点点头道:“是的,只是我并非中州皇室。”
司空振虽不知道其中细节,但血脉相连的直觉还是让他选择相信许忱。南音这个名字对于一旁两人并不是熟悉,等到许忱被司空振要求喊出的那一声“姨丈”二人才恍然大悟。
“你是!这是怎么回事?”照顾司空振的男子明显对许忱的身份感到惊讶。
“阿易,莫要声张。”司空振提醒道。
“是,大人。是我太急躁了。”
司空振看看许忱又看看阿易道叹息道:“因果报应啊,你自己跟他说吧。”
许忱还没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听那名为阿易的人开口说道:“我就是江畅。”
许忱:“!!”
真名为江畅的人带着许忱到了一处人较少的角落。许忱简述了他正在追查沈帅一案的事情,并表示希望江畅可以出证证明。
“呵呵,我一个早就死去多年的人。况且如今还是中州的阶下囚,要我去给你们中州的将军平冤?”江畅道:“你不觉得可笑吗?”
许忱确实无言以对,站在江畅的立场,完全没有应该出手相助的理由。
“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很过分。”许忱道:“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试着带你离开这里。”
江畅听到许忱这狂言显然一愣,外头十万大兵。许忱孤身潜入没被发现,已经是很难相信的一件事。如今还说要带一个人离开,在着十万大军的营帐中,如果此人不是十分狂妄自大就是纯粹找死。
江畅看着许忱久久不语,似在打量许忱此人。许忱也不急,耐心等着对方回答。
良久,江畅突然一笑道:“好,我答应呢。”
说罢,便从身上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料,咬破手指,蹲在地上书写起来。许忱就静静的看着,直到他将写好的陈情书交给许忱,说道:“当初我出证指认沈元德也是受人所迫,后来假死受司空大人才苟活至今。其中我知晓的种种都写在这里,当初指使之人便是当初的太子太傅,如今的刑部尚书,孙余民。”
许忱接过看了一眼血书道;“多谢,许忱不胜感激。必定带你出去。”
不料江畅却摆摆手道:“我不走,司空大人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弃他于不顾。”
“那你的意思是?”许忱不解顺着江畅的目光,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回到司空振身边,江畅对司空振和小孩说明。
“不,我不走。我要陪着阿爷!”小孩握着司空振的手不愿离开。
“逸明,听话。”司空振招招手,许忱便过去了。司空振拉着许忱的手对司空逸明道:“这是你姨表叔父,他会带着你离开。”
逸明摇着头,低声抽泣着。
司空振摸摸对方乱糟糟的头发,笑道:“怎么哭了,一路上吃了那么多苦,挨了打也都一声不吭,怎么要走了反而哭起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