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番外(62)

“讨教?至今在我手下撑不过三招,你以何来向我讨教?”

傅征犹自不卑不亢,“师父不愿出手也罢,我想问的是,师父所授的‘拨云见月’一式,真正与人交手时,是否需要稍作改动,以防下盘有失?”

傅征有此一问,乃是先前演练剑路之上,发现此招劲力太促,倘若一击不成,便容易送出后背要害,来不及回身格挡。

从前不管向哪个师父求学,傅征总是会将自己对招式的理解转为言语,将发现的破绽直接道出,多年如此,已成定习,此前碍于心绪低落,楚敬川又将每日习练的内容安排过满,因而拖延到此日,方才头一遭发出疑问。

话音一落,楚敬川便发出一声刺耳的谑笑,“你自诩聪明,如此问了,其实分明是在夸显自己想出的解法,空说无用,不妨到我这里试过,动手罢!”

相识数月,除了商定要收两人为徒的一日,楚敬川一直寡言少语,哪怕所授的功法极其繁难,也鲜少借助言语说明。

傅征以为,这日的情形与平时无差,楚敬川或许根本没有听入他适才说的话,因而要他出手演示。

由是他丝毫不犹豫,当即将身探出,先出一击掐拿咽喉的虚招,再于中途变换手型,转为格挡,另外一手偷取中路。

这一式的精髓在于双手虚实未定,随时可作互换,但既是楚敬川教授的手法,便是迷惑对手的招式,力道也完全不作收敛,这便造成了傅征此前担心的破绽。

他心想不能放弃楚敬川偏好的取向,能对此式加以补偿的,便唯有身形上的调整,因而本是侧迎上身的动作,他改作正倾而出,哪知楚敬川稍稍旋身,竟让他颈侧的要害完全暴露,错息之际,指刃已经挨上动脉,堪堪就要逼出血光。

若非楚敬川及时停手,傅征敢说自己下一刻就要暴毙当场,当下不禁骇得腿脚发麻。

楚敬川神色冷淡,似连嘲讽都懒于多花一分力气:“我此前如何与你说的,临场应变,本就无定规可言,你既事先将招式的改动告于我,岂非将活招当成了死招,将自己白送出去教人拿捏?”

傅征窘得抬不起头来,楚敬川冷瞥一眼,寒声接道:“你同那个做奴才的比起来,原也没有胜出多少——”

“住口!”傅征本来志丧气短,听见“奴才”二字,当即爆出了怒音,“阿堇是我爹认下的养子,同我们傅家血脉并无分别,你休要信口胡吣!”

傅征径以“你”字称呼楚敬川,楚敬川似乎并不为之所恼,口吻反而有所缓和:“也罢,就算从前有分别,如今也的确所存无多,却是我考虑不周。”

此言明抚暗激,将矛头转向了饮剑山庄,傅征自已冷静下来,并未再由怒火发作,将嗓音压得尤是低沉:

“我敬你一声师父,一乃因先前有救命之恩暂未偿还,二乃因这多日以来,的确承你相授,所获匪浅。但人活一世,倘若为了区区外物,就抛家弃子,视人伦礼义于不顾,那与禽兽又有何分别?我便是不承你点拨,自废武功于此,往后也绝不会抛下阿堇。”

楚敬川好一晌笑声未歇,等抑不住呛咳起来,这才理息作止:“人伦礼义?你可当真给老夫扣了个天大的帽子,那小子可知你这般看重于他?原以为你举家遭厄,艰难行世,总要收一收纨绔子的禀性,不想竟是高估了你,你爹娘在九泉之下,如若知道养了这么一个胸无大志的不肖子,不知该是何等的追悔莫及……”

不论楚敬川如何再戳自己的痛处,此时的傅征全都麻木无觉,只是紧抿着唇,冷冷与楚敬川瞪视。

直到楚敬川收了声,傅征方才启齿:“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已将“师父”二字彻底丢开,不知是否出于天色渐沉的缘故,一双眸子浸透了墨黑,投眼看入,俨若深不见底。

楚敬川似乎隐隐为他的气势所迫,良久僵身未动。

傅征一手按上腰侧的剑柄,将拔未拔,挣扎不一时,忽而狠一发念,将重剑连着剑鞘一掌击向身后,在半空打了个旋。

剑锋未露,竟已在地上插没了半段,铮鸣受到拘束,落成压抑的闷响,仍未能使威势减损殆尽。

傅征一手起掌,一手攥拳,两脚开立,随即扬高声量:

“经阁下指点,我适才有一刹顿悟,若能借此一悟,在阁下手中捱得十个回合,今日种种所言,阁下当挨字改过,向傅某逐一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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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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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堇赶至的时候,见到的恰是傅征架起拳掌的一幕。

他以为楚敬川是在传授新的功法,因而顿住了步子,没有立即上前。待到见得傅征倒飞而出,他这才发觉情势有异,忙不迭驱身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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