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番外(2)

岳五粗眉斜挑,眼中的轻谑一闪即逝,转为钝拙的领会,“提醒的是,眼下小少爷还未从学堂中回来,今日当是庄主考较他的日子,你若想瞧,我可以暂把手头的活计让给你。”

饮剑山庄所占的地方尤其之大,如今已不是最盛之时,仍然占有七进院落的规格,陈二本来得意自己谋了一个富贵差事,等真正入了内,才觉这家人丁寥落,雇请的下人仅有十来个,分给他打理的草木盆植,数目不下千百,虽说并不要求他看顾得尤其仔细,但仍使他日日腰酸背痛,叫苦不迭。他虽受足了累,但舍不得这家丰厚的月钱,因而一忍再忍,难得有热闹能瞧,而且还有现成的轻松可捡,当然喜不自胜。

岳五一开口,陈二便喜滋滋地答应了,正待撒开步子,颈后却蓦然一紧,踉跄了着倒退了两步。

父子二人之间的较量,陈二期待了许久,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平白被耽搁在此处,急迫得满眼窜火,岳五颇懂他的心思,很快松了手,语气淡然,“把剪子给我,没了趁手的,怎么干活?”

原来这人温温吞吞,倒是个体谅的性子,不忘帮自己补上落下的活计。陈二心上一暖,郑重将铁剪交付,正待要转身,又听得岳五徐徐开口:“今日教你占了便宜,往后还得轮换回来,届时可莫要赖账。”

陈二自认所领的差事要比岳五辛苦得多,忍不住回头嗤笑:“想换便换,我又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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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立秋过后,转眼已是遍地萧索,这年似乎比以往更冷些,每日晨起,聂堇都感到屋内清寒,尽管一向不敢心安理得地发作任性,这天他也迟迟在被中畏缩不出。

先生没唤专人来送消息,这日的学堂依旧得照常去,聂堇想得很清楚,跟傅家真正的少爷比起来,他的地位本就无关紧要,绝不可能像从前的傅征一样,可以毫无顾忌地赖在床上,就算当晚就挨了庄主一顿猛揍,揍过之后,也全无一丝芥蒂。

聂堇在挣扎中披上外衣,才出了房门,便见傅征双拳紧握,在廊下来回踱步。

这是埋怨自己来得迟了?

只有背影,聂堇无从揣度傅征的情绪。从前都是他奉庄主的指示,天际微明,就去叩响傅征的房门。后来傅征大抵是心智成熟了,不太情愿总要在起晚之后与父亲对峙,渐渐不再需要聂堇反复催促。近半年来,收拾齐整的时分,似乎更要早过聂堇,即便聂堇自认为一刻也不曾拖沓的某日,也会在推门而出的时候,看到傅征遥遥等待的身影。

这天属实是自己拖得晚了,聂堇颇感歉疚,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细看傅征额际,隐约可见一层薄汗,大抵是已经操练过了,如此估算,自己少说也起迟了半个时辰。

让小少爷等待许久,若是在暖和的时节也罢了,如今冬日已近,晨间霜雾笼结,傅征又向来仗着体格健硕,对添衣饱暖之事不甚上心。聂堇来不及像平日一样将领口梳理平整,慌慌张张地赶到傅征身畔,“久等了。”

“没事。”傅征嗓音轻快,似乎什么也没琢磨,也没从面上透出一丝的不耐烦。他回过脸来,直勾勾地打量聂堇,意味实在教聂堇难以揣测,一面打量,一面又漫不经心似的,提手在聂堇领口反复拨弄。

两人相处的时日实然太久,纵是聂堇有意想避,临到要动作的时分,又会显得不知所措,最终也只是任由傅征施为,想要配合,暗暗又在与心内的不情愿较劲。

“今日时辰还早,急着出来作甚?” 傅征的视线在聂堇的颈项间游走了一圈,像是安然般微微颔首,“前天不是还病着,不想去书院,我替你告假就是。”

聂堇滋味复杂,说不上是感激还是纳闷。他慢慢回想起来,这日好像还未听到鸡鸣之声,前两日阴云未散,天色稍明些,当是即将放晴,只因先前精神恍惚,全没来得及细索。

如此看来,傅征的等待根本是扰人清梦,眼下却反过来追着他彰显体贴。聂堇紧抿唇面,眼角微红,透出点染开来的郁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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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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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堇终究还是做不到当着傅征的面表露自己的不满。当下既已离了榻,按照傅家的规矩,绝无再躺回去的道理。尽管他们两人起得往往还要早过清扫山庄的仆役,但时时在监视两人的,还有许多俟伏在暗处,鲜少在白日露面的家丁。

其时有蓄奴的禁制,规定不分哪家的私宅,蓄奴之数必须在百人之内,饮剑山庄明面上遵从了规制,暗地里豢养的家丁实则远不止此数。

这些家丁有专门的名号,唤作寂奴,职能并不仅限于护院,成百人规模的轮值,看养鹰马,护送珍宝,急递书信……里里外外,供求琐碎纷繁,还包括监视庄内人物,给庄主通风报信,两个人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宅宇间遁形的寂奴发现,傅充对傅征的看重,也意味着对其惩戒时的毫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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