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另一手里又拿出一小筐果篮递给我:“夏诺,去把这水果洗一下吧。”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连沈闻星在一旁也坐不住了,跟着我走出来。
“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谢谢你来看望我姐。”我们两个站在病房的走廊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恩,有什么状况随时联系我。”
她面容憔悴,看她今天穿着便衣,大概是今天休息。她拖着疲倦的身体正准备离开。
“沈......沈医生。”
她几乎是呆滞在原地,又努力转身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你刚来没多久,有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的。”
她困惑地问道:“关于......什么?”
“院里传过你和许医生的绯闻,其实那个许医生,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不管出于校友还是同事,我都应该提醒你不要和他走太近。”
“我和他?”她若有所思地说道,接着便笑着答应道:“知道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一个人现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等到唐浴瑾走了出来。我不晓得唐浴瑾和表姐说了什么,只是她从病房出来时红着眼。
“你还好吗?”我担忧地问道。
“夏诺,陪我去喝酒。”
“今天恐怕不行,等明天换人来看护,明天正好是周日。”
“那好吧。”她拖着孤寂的身影离开。
表姐的表现倒是正常,在她脸上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她仍然与生育的痛苦对抗。和我聊着她的大女儿,看着她的小女儿。至于她的那个前夫,她只字不提,而这些天他也从未来看过她。
第二天的下午,我和唐浴瑾相约在一家小餐馆,那天晚上她表示要痛痛快快喝一宿。
“你喝吧,我陪着你,我们两个不能都醉了。”
她沉默不语,孤傲的她就像被雨水击打的落汤鸡,她拿起酒杯一杯杯地喝着。
“你到底怎么了?我表姐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那你怎么突然这样,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没说什么,就是很普通的寒暄,就是学生和老师的那种寒暄,很普通、非常普通。”
我疑惑地看着她,按住她正要灌在嘴里的酒杯:“那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转过头红着眼睛看着我:“就因为太普通了,普通到她已经忘记了我是谁。”
“我是她教过的某个学生,我是夏诺的朋友,仅此而已。”
一个人会忘记另一个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病理性失忆,要么就是从未把那个人放在心上。我不知道在唐浴瑾心里表姐是什么位置,只是这种遗忘不管对于什么感情来说都很残忍。
我拍了拍她轻薄的后背安慰道:“也可能是因为她太累了,记不得你。”
“是啊,她太累了,太憔悴了。”她带着哭腔,将杯子换成瓶倒入口中。
可能在外人看来,她这个行为矫情得很。因为了解她,我反而很能理解她,我无法衡量她对柳音的感情,可是‘遗忘’对于高傲自尊是她一种侮辱。
她放缓了饮酒的速度,最后将微红的脸埋在桌子上。
“别在这里睡觉啊,现在都晚上10点了。”我摇了摇她的身子试图让她清醒。
好在她也在努力不让自己睡去,摇摇晃晃地起身,我付了款扶着她走出去。
“这么晚了你别回家了,今天去我家吧。”我费力地将她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还好她比我高了几厘米,这个姿势我们两个都比较舒适。
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搀着她走到楼下,见单元门口没有灯光,她拼命地喊叫起来。
“你小声点儿好不好,这个灯坏了,你叫不亮的,还有这都多晚了别人都睡觉了。”我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用着严厉的口吻。
“这种破地方你住着干什么!赶快搬家,快搬走!”
“是是是,明天我就搬。”我像哄着孩子一样哄她上楼。
“怎么还不到啊,买那么高的楼层干嘛。”
“最后一层了,马上到了。”
她几乎整个人靠在我的身上,我喘着粗气走完最后一层台阶。一步步像是走在泥潭里,我抬头看向眼前即将到达的家门,也看到昏黄灯光下沈闻星的身影,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俩。
“沈......你这是刚下班吗?”
“对,今天有手术。”她面色惨白,满眼的疲惫,缓缓看向靠在墙边神志不清的唐浴瑾。
“恩,你好好休息。”我一手扶住唐浴瑾,另一只手准备拿出钥匙打开家门。
“她......今天要在你家过夜吗?”
“恩,她喝多了。”
她没再过问,像我一样拿出钥匙打开门便走进了屋子。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狼狈不堪的我和人事不省的唐浴瑾就像两个无家可归的动物被她拦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