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说的有意义,只是因为你习惯了我,其实没有我,你也会习惯另一种生活。”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她像是察觉到什么,语气突然警惕起来。
我努力假笑,用力挤了挤眼睛,试图用眼眶兜住欲要滴落下的泪水。
“没什么啦,就是突然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经历了离别,觉得没有谁离不开谁,慢慢都会习惯的。”
路灯下的她此时变得弱小温婉,她心疼地望向我:“你会慢慢习惯我一直在你身旁的日子。”
“谢谢你,沈闻星。”
那天,我们围着阳城河走了好多圈,说了好多有意义的或没用的废话。
我们十指相扣,迎着河风,驱赶着萦绕在身边的蚊虫。
“过几天,爸爸让我去奶奶家看看,你如果有时间,陪我去看看吧。”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恩”
妈妈走后的那几天,奶奶和叔叔来到家里看望我和爸爸,那时候我思绪混乱,几乎没有正眼瞧过任何人。
奶奶不同于姥姥那般激动,她好似知趣地站在一旁,没有说些安慰我的话,只是偷偷塞了好多钱给我。
高考结束,如今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步入大学,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望奶奶。
那天下午载着我和沈闻星的车停在了奶奶家门前,奶奶早已等在门外,看到沈闻星时也只是表现得热情大方。
只是我告诉她这个人叫沈闻星,是沈叔叔的女儿时,奶奶挂在脸上的阴霾一时难以消散。
“诺诺啊,你怎么带她来了?”她偷偷将我拉来狭小的厨房,两个人挤在一起。
她缓缓地踮起脚尖,奋力向上伸展那僵硬的身躯,小声在我耳边说着,不时挤眉弄眼,手脚并用,生怕独自坐在客厅的沈闻星听到。
“她是我朋友,陪我过来的。”
“朋友?这......”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站在原地努力调整情绪。
她不喜欢沈闻星,毕竟沈闻星是那件事里的一环,即使沈闻星从始至终都没做什么。
应该说奶奶讨厌那件事里的所有人,除了我和爸爸。
奶奶并没有直接向我表示心中的不快,纵使是亲孙女。从我很小记忆逐渐清晰时,她一直是一副努力让人看起来平易近人的样子。
她不再说什么,转身在冰箱里拿出一大块儿冰镇西瓜,放在板子上挥起菜刀,又将切好的西瓜装在盘子里摆在我空荡的的手里,眼神瞟向客厅中的沈闻星示意我将西瓜端给她。
我小心将盘子端到沈闻星身旁,奶奶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闻星啊,不好意思,刚刚我和诺诺去切西瓜了,让你久等了。”
“没关心的,奶奶。”沈闻星坐在沙发上礼貌地回应着。
接下来便是奶奶对沈闻星的“审讯”,年龄、学习 、生活都问个遍。
“这孩子真的优秀啊,那闻星你大学报考的哪里?”
“报的槿城医科大学。”沈闻星如实回答,说完竟指向我继续说道:“和夏诺报的一个城市。”
听到这里,奶奶放下手中的西瓜将目光转向我:“夏诺?你不是......”
“奶奶!”我突然大声起来,制止她接下来的话。
奶奶似乎被我吓到了,神色疑惑。
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奶奶,我饿了,去给我俩做饭吧。”
奶奶一边答应一边将双手撑在膝盖上努力起身,佝偻着腰走向厨房。
我缓缓将头转向一旁的沈闻星,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不想却又不得不和她对视,装作毫不心虚的样子。
她也被我的反应吓到了,盯着我的眼睛追问道:“你刚刚无什么突然那样?”
“我突然饿了,早上没有吃早餐。”
“突然......饿了?”
“恩,突然胃里反了酸水,一阵难受。”说到这里,我还假装捂住胃,营造出不舒服的样子。
不等她继续追问,我先发制人地表示要去一趟卫生间,在寂静的客厅里落荒而逃。
我将卫生间的门紧紧锁住,打开水龙头冲洗自己扭曲的五官。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消瘦,眼神呆滞却慌张,头发凌乱镶嵌在杂乱的脸上。
这是这个月来第一次面对认真看自己,原来我已经是这副样子。
我靠在墙上,心乱如麻,该怎么平静地走出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我不敢面对她,也不敢告诉她我的决定,我无法想象她知道事情后会怎样和她相处。
我知道最后的结局是天各一方,可我希望离别时在她的心里我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而现实将所谓的美好焚烧,纸是包不住火的,现在告诉她,找个机会给她道歉,至少还给彼此留些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