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臻偶尔觉得自己反而是个局外人,她没办法像她的老师和同事那样十分自在地和范旻远相处,她心知肚明范旻远在等着她的答复,这件事横在她和范旻远之间,使她时常莫名地感到害羞而不得不矜持谨慎起来。
可她应该才是和范旻远关系最亲近的人,她被范旻远用心对待着,也在情感上对范旻远产生了一定的依赖,她分明已经和范旻远走得很近了。
总之就是别扭,简臻无奈地想,不自在的亲近,带有矜持的依赖,都是别扭。
范旻远忙完众人的摄影要求之后就会凑到简臻身边,看看简臻在忙什么,如果简臻是在做着不算复杂的工序,范旻远多半要和简臻聊聊天。
对于范旻远的经常光临,简臻曾经反对过两回,范旻远也听话地不再出现在工作室。
一周后简臻的同事就抗议了,问简臻:“可以帮忙联系那个摄影师吗?我们拍的照片和他拍的一对比,实在太丑了,我们都不好意思发到网上了。”
简臻:“……”
于是范旻远就获得了经常到工作室来的理由——为了工作室各个账号的物料,他必须来。
简臻手上的动作不停,快速瞟了范旻远一眼,问他:“怎么又过来了?你都没有工作吗?”
范旻远笑道:“有啊,但我不是每一份工作都会接。”
简臻又说:“我们要付钱给你吧?”
范旻远每次过来免费劳动,简臻都要提一下付钱的事。并且简臻真的去查了范旻远拍一次照的费用,在微信上给范旻远转账,直接输入他的手机号码转账,让他没办法退,可下一秒,范旻远又把钱给她转回来了。
范旻远说帮工作室拍照是他献的一部分殷勤,让简臻不要用付钱的行为来改变这份殷勤的性质。简臻只好作罢,免得两个人把钱转来转去好不无聊,但提是要提的,以此显示她并非想白白接受范旻远这份殷勤的心思。
范旻远没有回答简臻的问题,转而告诉简臻一个新闻:“下周二晚上有流星雨哦,大概是凌晨一点能看到。”
简臻点点头,没应声。
范旻远继续说:“最佳观赏地点是松城山山顶。”
松城山是A市中心的一座海拔只有三四百米高的小山坡,也是简臻见过的最没有脾气的山,用廖牧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小土堆,没见过世面的城里人才会觉得那是一座山”。
因为松城山的坡度实在太过和缓,山顶就是一大块平地,原是一个小公园,后来在地摊经济的影响下发展成A市的小摊贩固定的摆摊地点之一,并因此变得极其热闹,每天晚上都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简臻仍是没有特别的反应,她丝毫不觉得流星雨与她自己的生活有关联。
范旻远问她:“你们工作室有没有做一些小摆件?或者比较基础款的漆器?可以当摆件也可以正常使用的那种杯子、饭碗、饭盆之类的?”
简臻这时回答了:“有啊。”
范旻远提议道:“那就去山顶的小摊一条街试试摆摊吧?”
简臻手上的动作一顿,困惑地抬头看着范旻远,“啊?”
“摆摊,卖漆器,接近一下大众嘛。”
简臻不认为那是一个好的提议,“我们工作室有网店,只要能上网的大众都可以看见。”
范旻远却坚持道:“实际接触也是要的嘛,而且我去你们工作室的网店里看过,最便宜那一款漆器都嫌太贵了,而且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摆件,有点太大,我说的小摆件是那种指头大小的摆件。”
“那就过于小了,我们工作室里最小的摆件是这种样式的。”简臻起身在置物架上拿一个五公分高的通体漆黑的麻雀造型摆件,递给范旻远。
范旻远乐道:“也可以啊,好可爱呀这个。”
“但这不能拿出去摆摊,这是客户订做的,他应该是个小鸟爱好者,各种各样的小鸟图样都发过来给我们参考,一共是一百件,最小的五公分,最大的差不多三十公分。”
“啊……”范旻远意识到工作室里的漆器似乎都不怎么适合摆摊。
瞧出了范旻远的犹豫,简臻没好气地问他:“所以我们去摆摊的话要卖什么漆器?”
范旻远继续嘴硬:“就,随便卖点吧,不卖,光展示也可以啊。”
简臻:“……”
听见了两人聊天内容的廖牧开口说:“去试试也没关系,让大家直接接触一下漆器,说不定能勾起几个人的兴趣。”
简臻往廖牧的方向看了眼,廖牧朝她抬抬手,示意她答应范旻远的建议。
范旻远想方设法地制造和简臻相处的机会。
简臻在身份将变未变的现下的阶段里,比以前忙碌多了,也比以前专心多了,她每天都围着工作转,如果范旻远不是这么费心安排的话,她和范旻远之间可能要断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