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臻觉得自己此刻似乎应该安慰范旻远,便说:“你怎么会是糟糕的人呢,你很好,好到几乎拥有耀眼光芒,我在念书那会儿就这么认为了。”
“可是你那会儿不喜欢我,我在你眼里所有的好都没有任何意义。”范旻远脸上的表情缓缓沉下去,颇有些暴风止息后的冷静。
一如逐渐归于空寂的街道,只剩夜色,而无人群熙攘。
“我刚才看电影时哭,是因为看到一些人的感情注定会落空而伤感,”简臻顿了一下,移开视线,虚虚地望向店铺外的瓷砖地面上的滚圆光圈,“人生有很多悲剧性的单箭头,我曾经向着一些人投去了注定没有回应的感情,也就注定我不会有任何收获,我看那凶手的父母,凄凉,无助,于是想到我的曾经,心有所感,才会哭得这么惨。”
“是吗?那我……会成为这种令你觉得伤感的人吗?”范旻远问。
简臻难耐地蹙着眉,“范旻远,我……暂时,没有办法……”
范旻远不等简臻把话支吾完,直接问她:“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简臻犹豫着看向范旻远,坦白道:“我的想法是,我很珍惜你的存在。”
范旻远露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说:“这是一句美丽的话。”
第26章 二十六、成长期盼
商场到点关门,简臻和范旻远各捧着一杯饮料走到商场外的广场,在边上的石凳坐下继续聊天。
关于感情的谈话不会在此刻谈出结果,简臻目前没有任何成形的想法,只将范旻远看作是珍贵的朋友,范旻远索性不聊了,转而问简臻:“今天和我出来,看了场电影,又哭了快一个小时,昨天拍节目的后劲散了吗?”
简臻羞赧地笑笑,而后摇头说:“没有。”
范旻远挑眉,“心里还难受呢?你那么害怕出镜都能顺利完成拍摄了,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你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有什么可让你难受这么久的?我现在没有讨好你,我是真的觉得你完成得很好。你这么不满意自己的表现吗?”
简臻却说:“我不是为了我自己的表现而难受。”
“那你是因为什么?”
“我是因为在现场看见了老师的困境,所以难受。我总想为老师做点什么,我很痛心,老师现在是在孤军奋战呀。”
从拍摄现场离开后,简臻心里一直有一股不可忽视的愧疚感。
她在很久以前就答应过廖牧了,她说过要和廖牧一起努力的,然而时至今日,她还没有做到。
“什么孤军奋战?”范旻远问。
“老师一直都在努力地让漆器成为更加有传统代表性的存在,希望在这个时代里,将漆器推向更加广阔的世界。可是这太难了,要天时地利人和,不是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办到。”
范旻远冷静地分析道:“这么说的话,哪怕是你去帮助廖牧老师,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喜人的成效,而且你也不是没有在帮助她,你都在她的工作室里待这么多年了,早就成为廖牧老师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了吧?”
“还不够,还不够……”简臻有点烦躁地扯扯自己的耳垂,承认她昨天才意识到的事实,“现在的我依旧活在老师的庇护之下,我没办法给老师提供任何称得上是帮助的力量,全都是老师在帮助我。我,和很多年前的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样的,都要依靠老师的力量才可以立足于世。”
范旻远觉得简臻对廖牧的孺慕之情似乎不同寻常,像这种感情,他只在那种有过救命之恩的、武侠小说里的师徒关系中见到过。
范旻远问简臻:“那你现在心里有打算了吗?你要做什么?”
简臻将心中稍有些模样的想法同范旻远说了:“老师跟我说过,从我决定要一辈子当漆器师那天起,我的肩上就注定会担着重责大任,我之前因为怯懦而不敢面对,现在我想,抬头挺胸地接过这份责任。我走的第一步是老师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往前走的,第二步,我想自己走,是我自己想要往前走的,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范旻远原想劝简臻不要光想着为别人做事,应该多想着为她自己做点什么,无论怎样的关系都不可能凌驾于自我之上。
但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
范旻远根本不知道简臻选择这么做的理由,前两天录节目时看在眼里的、简臻几近于病态的胆怯,和此刻简臻在廖牧身上倾注的感情,他都不知道根源在何处,他对简臻过去经历的了解是极其苍白的。
范旻远轻声问:“可以告诉我,你害怕的是什么吗?你害怕的源头是什么?”
简臻低下头,咬着嘴唇愣神了几秒,没有说出她的秘密,“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做好心理准备,一定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