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周麒提高声音,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呢,赵明月跟他说时间不对,不用按摩的。
赵明月不可能再想生他的孩子的!
琚儿都是她的无奈之举。
但,他回想起赵明月上个月对他的种种“好”,他那会因为太过惊讶,还怀疑赵明月“别有所图”。
还有赵明月毫无预兆的招他侍寝?
赵明月为什么会想生一个孩子?
小路子看着皇帝不断变换的脸色,当他是突闻喜讯,太高兴了,笑道,“娘娘怕是有喜了,薛太医不敢下定论,请了齐医正,皇上快回去看看吧?”
周麒冷下脸,健步如飞。
小路子一脸疑惑,这样天大的喜事,怎么皇上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延福殿里,齐医正笑得一脸褶子,“恭喜娘娘,是有了。要不微臣再来延福殿当值一年?”
当初娘娘孕育小太子是不大情愿的,他知道。没曾想,这么快又有了。而且娘娘这次心情舒畅,眼里都是喜意,可真是太好了。
赵明月面带微笑:“那就有劳齐医正了。”齐太医医德高尚,知情识趣,能在延福殿待着,她也安心不少。
薛四撇撇嘴角,哼,他也得在,齐医正在识毒解毒上可不如他!
全嬷嬷和紫苏瞅着赵明月的脸色,看她是真高兴,也跟着高兴。添丁进口,放谁家都是大喜事啊,小太子也有个伴了。
满殿都是喜色,直到周麒阴沉着脸进来。
“你们都出去吧。”赵明月吩咐道,“全嬷嬷你和紫苏也先退下。”
一屋子人神色各异,退到延福殿外,都不走。
全嬷嬷拿起针线,竖起耳朵:娘娘现在有身孕,不能生气,一会要是里头吵起来了,她得劝着娘娘别跟皇上计较。
齐医正皱眉,可是有甚他不知道的原因?怎么这次变成娘娘高兴,皇上生气了?
薛四挠挠头,难不成皇贵妃真没有骗他,皇上他脑子有病?要不然娘娘有孕这样天大的喜事,皇上怎么会不高兴?
气喘吁吁刚进门的小路子摇摇头,他也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就变脸了。
延福殿里静悄悄的,周麒盯着赵明月半晌不说话。赵明月端起茶杯,碰到嘴唇又放下,怀孕了少喝茶。
她有孕,狗皇帝生什么气?难不成是高兴傻了?果然脑子有病!
殿里只剩下了他和赵明月,周麒气势全无,无奈,“明月你骗朕?”
“皇上是指哪一桩?”赵明月执起水壶给自己倒杯清水,云淡风轻,“我骗皇上的事儿也不少啊,皇上这是想算哪一桩旧账?”
“明月你明知生朕的孩子会死,为何还要这样做?”周麒神情复杂,“你想做什么,跟朕说,朕就算是死,也定叫你如愿。你为何要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我这是第三个,按理来说比生无忧要安全不少。还有齐医正坐镇,危险性大大降低。”赵明月疑惑,“什么叫生你的孩子会死?难不成皇上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稀奇古怪的病?”
无忧和琚儿都没事,这个也不会有事吧?齐医正和薛四也都没说有问题啊。
她娘会通过推摩给婴孩转向,齐医正能金针止血,又不是头胎,危险性已经大大降低了。
宗室倒的倒,避的避,宫里消清了好几回。无忧和琚儿活蹦乱跳的,应该也没人会在这时候朝她下手。
周麒一噎,知道自己之前多半是想差了,但,“这女人生孩子都一样闯鬼门关,可不分第几个。不成,朕不能看着明月冒险。”
赵明月冷哼,“之前生琚儿的时候,不是更危险?时时都得提防,处处得小心,皇上怎么就不说危险?”
周麒哑口无言,半晌吐出一句话,“此一时,彼一时。”
“那我告诉皇上,我为何要冒险。”赵明月淡淡道,“我想生一个从知道他的存在起,就是我期待的孩子。这个孩子姓赵,继承我爹的香火和赵家的家业,跟皇上你无关。”
心口像是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周麒垂头,艰难道,“从前,是我对不住明月。”
大门开着,不知那来的一阵风吹来,书页翻飞,指尖微凉。
“你拿我生琚儿,我拿你生长乐。我给你解毒,你到凉州血战一场。”赵明月认真道,“咱俩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赵明月说这话时,没带任何情绪。
从前的种种,就此作罢。她不会再纠结过去,往后他就是个寻常“同事”。
虽不能一别两宽,但也各自安好罢。
赵明月说他不欠她了,本该是高兴的事儿,为何他心里像是缺了一块儿,空荡荡的。
原来疼不算什么,空空荡荡的才叫人心悸,就像是目睹自己一步步走向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