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十郎。”
“嗯?”
“你那时是不是只是想随便找个借口跟绿间门借剪刀?”
“……”
事发至今的两年间门,第十五次的问询,又被已经开始对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恼的当事人用他的唇舌堵了回去。
“你……还在车上!”
我红着脸压低声音朝他轻吼。
就算这趟的一等座没什么人,可在我们后方的不远处也还零散地坐着几位乘客,乘务员也随时都有可能过来。
“他们看不见。”征十郎笑着摸了摸我的脸,他稍稍侧目,两人座的座椅中间门有一块半透明的挡板隔开。不仅阻断了邻座的视线,也填满了两张座椅头枕中间门的空隙。
可也是因为这块挡板,刚刚将上半身探到我面前来的征十郎所采用的姿势同样十分别扭奇怪。想越过这张隔板,他必须把身子侧过来,还得把肩膀塌下。
“累不累啊你?”
“有点。”征十郎看了眼挡板,他以前曾经花过几分钟研究新干线一等座挡板的结构,它俨然是被嵌在座椅中间门的,没有专门的工具很难取下来。
会嫌它碍事显然是因为它加大了征十郎想要与我接触的难度,然而征十郎却并不讨厌坐新干线。
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
“总感觉像是两个人在一起旅行。”
这就是征十郎给我的答案。
然而在我听来这说法未免太过可怜了些。
毕竟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假期里他没有他的时间门,我没有我的时间门。
“那等填完结婚届我们就去旅行吧!”
挡板真的太碍事了,反正周围没人,我干脆起身到征十郎怀里坐着,很是认真地与他约定。
“好。”像是猜到我会这么说一般,征十郎没有丝毫的意外,不过还是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要去哪呢?”旅行的话,第一要务当然是要挑选行程的目的地,“征十郎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都可以。”征十郎说,“只要能和莉绪在一起就好。”
换句话说,征十郎自己其实也没想好。
他根本不是想去哪里玩,而只是单纯喜欢和我一起出行的这个过程。我也因此被他哄得轻飘飘的,心情美丽得像踩在云团上。
不过我依然不肯动脑筋。
“是你自己提的旅行,快点想。”
我说完,彻底放弃了思考,毕竟我是个非常喜欢窝在家里的人。委实说在我的心中去哪都不如在家里。
征十郎闻言也露出了有些苦恼的神色。
“去法国?”片刻后,他捏着我的交叠放在腿上的手说。
“法国哪里呢?”
法兰西——又或者说整个欧洲我都挺熟,不过也正是因为太熟了,所以提不起太多兴致。但要是征十郎想去的话那就去好了。
“蒙彼利埃?我记得莉绪的奶奶在那。”他一本正经地向我解释,“我们结婚的话,莉绪的奶奶也应该知道不是吗?”
我:“……”
虽说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是去看奶奶的话就不算旅行了。”我认真地与他探讨起这个活动的具体定义。
“不算吗?”征十郎问。
“对啊。奶奶家算是我家,结婚以后我家就是征十郎家,所以去奶奶家叫回家。”
回家怎么能算旅行?
我把我的逻辑捋给征十郎,他听完就抱着我笑了起来,而且还笑了好一会,弄得我一头雾水。
我刚才难道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
还好笑到能喊了他几声都不应我的地步?
“征十郎?”我扭着身子想要回到旁边的座位上。
征十郎见状立刻收紧了手臂。
“到底在傻乐什么啦?”我侧过头,吃力地在他温热的怀抱与车座仅有的逼仄空间门里找了个能看清他眼睛的角度。
窗外的阳光映亮他的脸庞,明快的、犹如蜜糖般的金色在征十郎的眼睛里缓慢地流淌。
结果等到我们下车,征十郎都还是没有告诉我他在我一句话之后无端开始傻乐的原因是什么,不过回奶奶家依然被我提进了这个假期的日程之中。
征十郎想要等到一个晴朗的日子去区役所递交结婚届,然而不那么凑巧的是,在我们把所有的婚前合同、体检、搬家的事宜全部安排好之后,下了快一周的春雨却仍旧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
“不走运啊……”我抱着从家里带来的泰迪熊,蜷坐在新公寓客厅的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阴沉的天空。
“只是季节性降水。”征十郎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连带而来的还有一杯加了很多奶和糖的拿铁,我伸手过去,他却没有把杯子递给我,反倒有点不高兴又很是较真地向我强调着,“和运气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