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惊讶地发现,征十郎的眼睛变得不一样了——不,更准确地说,是恢复原状了。
恢复成三年多前,我们刚认识那会儿的模样。
他的两只眼睛都变成了统一的瑰色。
而被转播到大屏幕上的征十郎,微笑地看着那座冬季杯冠军的奖杯,脸上偶尔闪过一丝恍惚与怔愣,而且还会忍痛一般地微微蹙眉,看上去精神状态并不是太好。
于是那些好不容易被我暂时遗忘的,关于征十郎人格的猜想,又重新浮现了上来。
比赛结束后就有一部分观众提前离开了,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呆呆地坐在座位上。黄濑注意到我的反常,走过来问我怎么了。
“小莉绪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目光空洞地看向他:“凉太,我觉得征十郎……好像变回去了?”
黄濑愣了一下,旋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又懊悔道:“啊啊啊我居然忘记了……小莉绪你不太懂篮球,也难怪没看出来……”
“看出什么?”
“球风。小赤司……他们两个在比赛时的风格是很不一样的。一个偏向进攻,球风更加激进,另一个则偏向辅助,更擅长统揽全局。”黄濑在我旁边坐下来,仔细地解释道,“所以……”
他字斟句酌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反应:“小莉绪的感觉没有错……”
确实是……回来了……
现在我看到的,就是从前的、我在最初的时候、认识的那个征十郎。
“真的吗?”我听见自己低声地问。
然而在这一瞬间,我的心中却涌现出了喜悦与悲伤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
喜悦的部分自不必多说,而悲伤的部分,我也已经在从前刚刚得知征十郎消失沉寂的那段时间里体会过了。
有个双重人格,自我认知却又都是同一人的男朋友就是这点不好。
因为只要他还是征十郎,那么无论是这样的,又或者是那样的征十郎,我就都会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他。
这个说法听上去好花心哦。
可分明我的男朋友,从以前到现在,都只有“赤司征十郎”这一个人不是吗?
我摁着自己的心口,冲正紧紧望着我的黄濑笑了下。
“小莉绪……”黄濑担忧地提议道,“我陪你一起去找小赤司吧?”
“不用了。”我回绝了他的提议,然后用另外一个黄濑绝对没办法反驳的理由堵住了他,“你来只会当我们两个的电灯泡。”
从前的征十郎已经离开两年多了。
在这两年中他一直在哪呢?
他能得知外界发生的一切吗?又或者说他一直在某个角落里沉睡?
征十郎的病和他的篮球一样,充满了现代医学和现代科学尚且无法解释的地方,所以那些未知只能由我亲自去一探究竟。
虽然不太确定沉寂了两年的征十郎是否还喜欢着我,但前去洛山休息室的路上我的心情都还挺平静。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因为这些年来被赤司征十郎哄出来的、有理有据的信心,已经膨胀到了一个有点惊人的地步。
但让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在我找到洛山休息室之前,实渕、叶山、根武谷还有黛前辈,他们四个先找到了我。
他们是走廊的另一头狂奔着出现的。
看着四个平均身高一米八五的男生笔直地冲向自己,如果不是我认识他们,我可能都要被吓得尖叫了。
“公主你在这里啊!”实渕前辈像是见到了亲人,他不由分说地拉住我的手臂,“快来!小征他现在很需要你!”
下一秒我就被实渕公主抱了起来。
而我人还处在茫然不知所以的状态:“……小征需要我是什么?”
“赤司刚才突然晕倒了!晕倒之前他喊了你的名字,”叶山向我解释着,“刚刚教练把他送去了医院,我们几个就出来找你。”
我:“……???!!!”
晕倒???
“为什么会晕倒?!”我的心一下被揪了起来,紧紧抓住实渕前辈的衣袖,好像指甲都要将衣料扎穿,“晕倒之前有什么征兆吗?”
难道是人格转换回来引发的并发症?
可以前也没这样啊?
我印象里只有在我淋完雨请假生病的一周,征十郎当时虽然也请了假,但是他请假是为了去做检查。
“没什么征兆。”黛前辈说,“硬要说的话只有脸色不太好,但是大家刚比完赛都一个样,只以为是消耗太大。”
我捏着自己的手指,沉默了下去,因为我很清楚,再问也不能从他们这里问出些什么了。
具体的发生了什么,都要交由医生判断。
出了这种事情,我当然也立刻给家里、还有征十郎的父亲打了电话——赤司征臣先生的电话我一直有存,但当然也从来没拨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