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个人争吵的嗓门越来越大,站在收银台后的店员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礼貌地将这两位客人“请”了出去。
“现在的学生可真是……!”店员没好气地嘟囔着回到收银台后,垮着脸向我和征十郎说了声欢迎光临。
我和征十郎选好了棒冰去结账,然而此时我的心思已经完全没在这份夏日冰凉上了,我好好奇那对为了流浪小狗而吵架的双胞胎的后续,而让我惊喜的是他们居然没走。
透过净亮的玻璃橱窗,我看到他们两人在便利店门口停下了脚步,并且蹲了下去。
刚才我和征十郎都没怎么注意,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把装着小狗的纸箱或者别的什么放在了外面。
和征十郎一起走出便利店后,那对双胞胎依然蹲在便利店的旁边。
金发的那个一只手拿着运动水壶,另一只手拿着水壶的盖子,有点凶又没那么凶地对着面前的纸箱说:“都把瓶盖贡献给你了,吃什么饭团!再多喝一点水!”
银发的那个则举着手里拆开并缺了一角的饭团,哼地冷笑一声,很像是胜者对败者的讥讽。
而他的这一举动立刻刺激到了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两个人见状又要掐起来,然而纸箱里忽然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汪呜!”
于是他们两人刚才还生气勃勃的神情又立刻肉眼可见地萎靡沮丧了下去。
“怎么办……有什么能说服老妈让我养狗的办法吗……”
“你可以试试考进年级前十,让老妈欢天喜地,她说不定就准你养了。”
“宫治你赶紧给老子滚!”
“给你提建议又不要,宫侑你果然是猪啊!”
“汪汪!”
吵架,听到小狗的叫声,重归于好地商讨。
这样的步骤循环往复了好几次,但我不仅没觉得吵,反而还听得认真。
因为我有点在意他们会怎么安置那只小狗。
听声音它似乎还很小,只有几个月大,叫声中带着幼犬的奶气。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我家曾经养过一条金毛的事。
那条金毛巡回犬的名字叫安图涅特,她是爸爸十七岁那年从一家商场顶楼的宠物店里买来的。
买下安图涅特虽然是爸爸一时心血来潮的冲动,但她被爸爸妈妈照顾得很好,在我出生之前甚至一度是家里最受宠的。
我还记得安图涅特的一些事情。她走路总是慢悠悠的,喜欢晒太阳,不爱动弹,但每天我放学回家她都会很努力地跑过来接我,拼了命地对我摇尾巴,然后用湿漉漉的鼻子蹭我。
明明金毛巡回犬普遍对同类都不太友善,可出去散步的时候安图涅特却总是会被欺负,有一次被咬破了皮了都只是低声呜咽着跑回我身边。
我很喜欢安图涅特,她总是会让我靠在他的肚子上把他当做靠垫。但是当我出生的时候,安图涅
特就已经是一条年纪很大的、在犬类的年龄里被看做奶奶的狗了。
于是在我七岁那年,安图涅特在一个天气很好的上午睡着,然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平时走在路上我也会看到很多狗,也不乏和安图涅特长得很像的金毛巡回犬,但通常它们都被照顾得很好,衣食无忧,是满脸幸福的快乐小狗。
死亡离它们还很远很远。
只要不把死亡与小狗关联到一起,我就很少会再想起安图涅特。
但很突然的,正发生在眼前的一切让我想到她了。
我晃了晃脑袋,试着将那些忽然溢出的思念和小时候第一次经历生死离别的难过摇走。
可接着我又想了起来,在安图涅特被爸爸妈妈从宠物医院接回家的那天,爸爸曾经握着她的爪子,哽咽地恳求着:再多陪陪莉绪和春绯……再多陪我一段时间吧,安图涅特。
“莉绪?”
征十郎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中。
“怎么了?”
“……”我恍惚地摇摇头,“没什么。”
“我们回去吧,征十郎。”
“好。”征十郎看着我,“不过你先在这等我一下。”
你要去做什么?
我茫然地看着他,然后看见征十郎奔向那对双胞胎,又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不真实起来。
征十郎和那对双胞胎说话,之后他们都拿出了手机,再之后征十郎回来了。
他怀里抱着刚刚还放在双胞胎脚边的纸箱。
“莉绪要看一看它吗?”
没再等我回答,征十郎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纸箱。
接着我看见了蜷缩在里面的那个金棕色的、小小的家伙。
“汪!汪汪!”
这个警惕性还挺高的小家伙朝我叫唤,没什么力气,但精神头不错。
“之前看莉绪小时候的照片,看到里面也有一条金毛巡回犬,从那之后就想过要不要试试接触这个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