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柔睡得不踏实,身上有些燥热,灼热的气息近在咫尺,令她肌肤的发烫,她皱起眉头,蹬了蹬腿,然后翻了个身。
沈冥清淡淡地睨着她,瞥见她颈后露出的细银链子,连着贴身的衣物,是姑娘家最隐秘的香艳,本该深深地藏起,她却大意地显露风情。
他抚了抚衣袍,轻哼了一声,起身走到桌前,又画了一副画像。
沈冥清走出屋门,将画纸交给了长平,淡声说道:“拿着这张画像去风津渡口挨着问,看看有谁见过这个人,坐了谁的船,去了什么地方,给我仔仔细细地盘问清楚。”
眼瞎是不是,他有的是办法,不信给她治不过来。
长平接过画纸,瞅了瞅画上的人,他在少爷跟前伺候,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号人?能让少爷费心寻找,不是有大用处,就是犯了大错,这瞅着也不像是有大能耐的,那肯定就是后者了。
这人得罪谁不好,偏偏撞到少爷手里,那可有苦头吃喽。
屋子里采光好,清凉舒适,又很安静,循柔醒来时看到沈冥清坐在书桌前。
他一只手搁在桌上,轻轻地转着笔杆,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上,眉眼间神色漠然,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动静,沈冥清停住手里的动作,朝她看了过来,眼中的锋利漠然如冰雪消融,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只余春风拂面的惬意舒适。
“表妹睡得可好?”
循柔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眼尾微微上挑,不经意间显出几分骄矜,她轻声道:“表哥这里样样都好,只是这床板有些硬。”
怪硌得慌的。
他浅笑了一下,对她说道:“画像已经画好了,表妹来看一看吧。”
循柔行至桌前,居高临下地投去目光,唇角弯起,毫不吝啬地赞美道:“表哥画得真好,相当传神呢。”
他扬了扬眉,“与表妹的大作相比呢?”
循柔中肯地言道:“不分伯仲。”
沈冥清的手指抵着鼻梁轻轻地笑。
她把他认作别的男人那会儿,他确实想掐醒她,但谁让她会哄人呢,哄得人心头熨帖,看见她就心生欢喜。
她年纪还小,眼神又不好,上当受骗不是她的错,他会慢慢告诉她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循柔用手中的扇子挡在他的眼前,“表哥,你别这样看我。”
沈冥清拨开扇面,问道:“我怎么样看你?”
她想了一下,“就像我做错了事,你想狠狠地教训我一顿,抽出戒尺就要打我手板子。”
看着温和又透着一股凶劲儿。
他盯了她好一会儿,她抿着朱唇,黛眉微蹙,觉得他真的有这个想法似的,缓缓地瞥了他一眼。
沈冥清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是想教训她,但不想打手板子。
“我会尽快派人去各处寻人,有消息就告知表妹。”
她欣喜地道:“那就多谢表哥了,一定要找到阿郎,说不定就是误会一场,他怎么舍得抛下我。”
沈冥清微笑道:“有这个可能。”
……
过了中秋,苏氏一直想找机会跟沈冥清谈一下,她已经跟叶锦芸通了口风,就差他那边点头。
这日苏氏把他叫住,令下人都退下,跟他提了此事。
“我瞧着锦芸就不错,模样出挑,性子又稳重,让她去你身边伺候着,不比小厮更贴心?”
沈冥清道:“只是当丫鬟?”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把人放他身边,还能是让他干看着的?
苏氏瞪了他一眼,“把人给你了,你愿意怎么处置都随你。”
他笑了一下,“成,母亲拿主意吧。”
叶锦芸听见苏氏让她收拾东西去色空院伺候,她羞涩地点头应是。
回到房间收拾包袱,丫鬟们一脸艳羡地看着她,都知道她是得了太太的青眼,可以到色空院贴身伺候大少爷。大少爷是沈家的家主,又至今没有娶妻,叶锦芸跟在大少爷身边,将来跑不了当个姨娘,那可就是从奴才一下变成了主子,怎么不叫人羡慕。
但她们也知道,叶锦芸能得到这个机会不是全靠运气,人家熟知药理,连大夫都没察觉到的问题,她轻而易举地挑了出去,立下了大功,这才有了今日的好事。
“姐姐真是有福气,我早就看出姐姐不一般,这不果然就有了这般运道。”
“就是啊,这次可是太太亲口跟大少爷提的,旁人可入不了太太的眼。”
叶锦芸笑道:“太太既然让我去,我只管伺候好大少爷就成了,你们别乱说。”
“怎么是乱说,太太那个意思还不明显么,肯定是……”
叶锦芸穿书以来,第一次有扬眉吐气的感觉,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终于不用再伺候那个老女人了,端茶、捶腿、守夜,捧痰盂,恶心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