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他,还有木姨娘和庶妹,他们都是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人,都是来跟她抢夺父亲母亲的注意和宠爱。
母亲对她说,她跟他们不一样,不必在意他们,循柔也这样认为,她是正室所出,镇国公府是她的家,和他们这些外来的自然不同。
可是很久以后,循柔才知道她和他们不同在哪里,庶兄能得父亲的赏识与看重,庶妹能在父亲面前讨巧卖乖,严肃的父亲也会露出几分笑意。
这些都是循柔不能做的,她也想跟父亲撒娇,但这样的做法,定然会引起母亲的不满,因为不够端庄得体。
年纪小小的她自幼就被教导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贵女,循柔偶尔也会迷茫,她做得不够好么,为什么母亲和父亲最疼爱的人永远不是她。
短暂的迷茫过后,循柔依旧会规规矩矩地当她的贵女,如果她连听话都不做到,就更没有人爱她了。
爱这个字眼令人羞于启齿,但循柔却是无比渴望,她也想要人爱她,好多好多的爱。
基于此,那些来跟她分夺宠爱的人自然不受她待见,当然这一点她向来隐藏得很好。
李宴见到她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略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循柔停住脚步,隔着一段距离问道:“这么晚了,兄长怎么还没回去歇息?”
李宴垂眸看向她,开口道:“在书阁待了许久,忘记了时辰。”
循柔故作老成地点了点头,她年纪还小,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按着成人的标准要求自己,这样的语气和神态,放在她那张稚嫩精致的脸蛋上,要把人的心都萌化了,让人恨不得捏捏她白嫩的脸蛋。
他问道:“适才听到小宝突然惊厥,不知现在如何了?”
“大夫去得及时,已经无碍了。”
简单交谈了两句,循柔带着素娥离开。
李宴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小的纤细身影绕过拐角,消失在视线里。
他望了望漆黑夜幕下的镇国公府,敏锐地觉察到她讨厌他,这种感觉由来已久,他很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李宴想起他刚来镇国公府的时候,对这个玉雪可爱的妹妹极有好感,她生得那般精致可爱,没有人会不喜欢她,他也不例外。
那时她刚刚生了一场风寒,裹着厚厚的斗篷,站在一棵梅树下看花,脸颊有点发红,带着掩藏不住的病气。
她仰头看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去够头顶的梅枝,却怎么也够不到。
他几步走到她身边,帮她折下梅枝,送到了她手里。
她得了梅枝,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如果他不是亲眼看到她走到无人处,将那枝梅花随意地扔弃,他大概依然会觉得她是个惹人怜惜的妹妹。
自那之后,他便刻意拉开了距离,平时见了面,彼此也能寒暄两句,就像方才那样。
李宴收回思绪,这世上谁都戴着面具,他又何必管她。
近日,父亲要为他延请名师,他该考虑的是如何讨得先生的喜爱以及父亲的赞许。
循柔回了院子,第二日醒来脑袋有点昏昏沉沉,她立马让素娥去给她熬点药。
喝药对她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一碗汤药下肚,肚子里热乎乎的,循柔盖着被子发汗,手里还拿着一本医书,她翻看的那一页正是治疗小儿急惊风的法子。
及时地喝药发汗,这场病总算没有生起来,一直病歪歪的其实很招人厌烦,但她也没法子,有些事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她只有好好地照顾自己的身体,让人省心一点。
循柔先是看了医书,按着书上的穴位图自学了一遍,又找有经验的嬷嬷和大夫询问了半天。
她很有心机地把事情透露给母亲,果然得到了母亲的笑容和抚摸。
“循循有心了。”
循柔眼睛亮亮的,羞涩地低了低头,原来对小宝好,就可以得到母亲的喜爱。
她看了眼早已活蹦乱跳的小宝,压住那一丝丝嫉妒,面带微笑地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手。
循柔觉得他蠢笨不是没理由的,她不过是对他笑了笑,他就围着她欢快地喊着姐姐,三天两头地往她那边跑。
“姐姐,你能跟我玩骑大马吗?”小宝趴到她的腿上,乌黑的眼睛望着她。
循柔放下手里的书,笑道:“好啊,你趴到地上吧。”
小宝觉得有些不太对,但他又没想明白哪里不对,他想了一下,撅着屁股趴在了地上,还不忘扭头说道:“姐姐你上来吧,别把我压趴。”
“……”循柔拿着书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这个小傻子。
他被打了屁股还咯咯笑,以为她在跟他闹着玩,一点都不觉得她欺负他。
在循柔这边,她不管他,小宝可以撒着欢地玩,每次玩得出了汗就跑回她身边,仰着头让她给他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