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注视了几秒钟后，才说道：“你想听到什么回答？如果你想喝点毒鸡汤的话，那我会告诉你，大多数人类的生命仅有几十年，我活过了数千年，已经胜过绝大多数人类，没什么可遗憾的。”
“如果你想听一些真实的话……只要是活着的东西，都天然地向往生存，神明也不例外。”
说到这里，小夜看着那泛着浓浓死亡之气的巨大裂缝，用一种颇为平静的声音总结道：“我活着可以保护所有人，但如果我活得太久，所有人都要死。”
这是她身为寂灭之主的特性。
或者说，这是寂灭神力的特性。
一种比混沌之力还要恐怖的力量，天然就具备毁灭性。
好在从来没有一个寂灭之神陷入疯狂。
祂们总是短寿。
颜白静静地倾听着她的诉说，而后说道：“这是这片宇宙最开始的规则，无可更改，但这种规则真的正确吗？”
小夜再度皱起了眉头，她平静地对颜白说道：“让我再提醒你一次，你在跟我谈论非常危险的话题。”
颜白笑了笑，小夜看着她心不在焉的笑容，再度叹了一口气：“神力是一头危险的野兽，它需要被使用，但它也需要被关在笼子里。”
颜白自然而然地笑了起来：“是啊，我们成为了神，也就成为了这头野兽的一部分……”
“现在，被关在这个笼子里的，是我们了。”
小夜反而更加平静了：“你我都是这个牢笼的受益者。”
在颜白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小夜嘴角缓缓勾起了一点笑容：“现在疯的只是一个混沌之神……如果没有这个牢笼，疯的那个人是我呢？”
颜白设想了一下那个恐怖的画面，不得不叹息着说道：“那所有神明和生灵，都该提前为自己准备好棺材了。”
小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不，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不需要棺材了，包括我。”
颜白看着她：“和你聊过之后，我感觉自己状态好多了。正如你说的那样，我们每个人都是这规则的受害者，但也是这牢笼的受益者。”
小夜只是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我不知道三千年前发生了什么，但神明从不缺乏人性。”
“别让神性控制你，但你也别活得像个人类。”
“这是你对我说过的话。”
第96章 最后的故事96（番外2）
三千年前的事情仿佛成为了某种禁忌，恐怕也只有小夜会在颜白面前提起。
她灰色的瞳孔仿佛看穿了颜白，让颜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后她们不再说话，只是注视着远处那翻腾的混沌雾气。
过了好一会儿，颜白才问道：“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这片宇宙需要注入新的生机，颜白目前的任务是驻守在这里，避免混沌之幕的再度反扑。
小夜默了默：“你想和光谈谈吗？”
这其实是个非常委婉的说法，对方真正的意思是“我想和你谈谈”。
光，作为这片宇宙中的最古老者，祂的生命之漫长，远远超过了其他神明的想象。其他支柱或多或少都经历过更替，连最长寿的生命之神也换了不知道多少任，唯独这位古老者，仍旧坐在祂的神座上，从不更替。
颜白很清楚，光一直没有替任者，祂永远在那里，是这片宇宙原初的神明之一，也是唯一从创世伊始存活至今的神明。
大多数情况下，光很好相处，但颜白在这种时候不太想和对方见面。
她正想说话的时候，小夜抢先一步开口了：“你可以随时找祂，这是祂的原话。”
颜白目光看着小夜，说道：“依照祂的性格，祂这个时候，已经在附近等我了吧。”
小夜皱了一下眉头：“如果你不想谈，那就拒绝。”
小夜的人类形态并不高大，却无端让颜白生出一种“可靠”的想法。
没想到颜白摇了摇头：“我们有些事情是应该开诚布公的谈谈。”
即使得到了颜白的回复，小夜看起来依旧不是那么放心：“你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颜白叹了口气，向后走去：“有些事情不说清楚，我的状态会更加不好。”
就在她即将和小夜擦身而过的时候，后者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臂。
“冷静一点。”小夜的手指没有温度，如同寒冰。
颜白反问道：“你是指我？”
小夜皱起了眉头：“你们都是。”
在她们不远处，雾气仍在翻涌着。
……
光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踪迹，事实上，她就在不远处，距离那条巨大裂缝只有一步之遥。
她的头发呈现出一种柔顺的淡金色，光滑如同丝绸，飘散的发丝垂落，仅仅以零星的黄金作为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