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芙笑了笑，笑容有些牵强：“我知道展珊瑚只是一个宫女，我心慈手软了，在这后宫之中仁慈不是件好事。但即使是棋子，我也不希望他们牺牲得毫无意义。
所有人都是，包括你和阿晓。”
陆君芙那种浑不吝的脾性，很难想象她居然会感觉到恐惧和后怕。
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那或许也是她第一次直面世家的权势和残酷。
代价，是一条人命。
颜白看着她，伸手虚虚地拥抱了她一下，脑海里却突然间想到了小夜。
她轻声对陆君芙说道：“你的仁慈不是坏事，如果只有冷血手腕，怎么能让人追随你？”
这世上有许多义士，他们不会害怕牺牲，却也不愿意没有价值的牺牲。
陆君芙想要他人追随，只靠冷酷和聪明远远不够，她需要仁慈。
一个杀伐果决而不失仁慈的掌权者，才真正值得别人追随。
颜白希望陆君芙走王道，而非霸道。
陆君芙做了一个深呼吸，冷静了下来，对颜白说道：“关于世家，我自有谋划。你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颜白看着她如此郑重的表情，只好点了点头。
……
远离京城的偏远小村庄，冰雪正在消融，道路湿滑而泥泞，上山也需要不少精力。
往日里这个小村庄很少有人来，偶尔有几个新面孔，也都只是过路的人。
农妇刚刚给孩子换好衣服，便又在院子里洗起了菜。
临近中午，丈夫快要回来了，她要给丈夫准备饭菜。
这种生活虽然比不得京城里惬意舒适，但好歹丈夫对她不错，她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洗好菜的她将木盆端起，倒在了院子里的青菜上。
几根碎菜叶随着水泼了出去，她随手将双手在围兜上擦了擦，正准备走进厨房里做饭，突然间看到了不远处的人。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农妇看着那张脸，眼泪便止不住要流下来。
两个人遥遥相望，却谁也没有开口。
片刻之后，农妇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做出了让他快走的手势。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好像只是路过的客人。
在他走过去的时候，一个满满的钱袋子，从他口袋里掉落下来，正巧落在农妇家门口。
农妇看到了急忙走出去，捡起了地上的钱袋子想要还给对方，但门外已经没人了。
农妇打开钱袋子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放着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着：“外甥出生的随礼”。
农妇眼睛里的泪水越加多了。
……
颜白和展千川一前一后地下了山，山路有些难走，除了树木之外，周围只能听到隐隐的风声。
展千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颜白还是看出来，他心情必然十分复杂。
她一边走着，一边对展千川说道：“阿芙没你想象中坏，你要不要试试帮她？”
展千川没有回答。
一直到了山下，他才回答道：“好。”
第41章 深宫怨妃多奇志41
展千川答应颜白之后，颜白也没有浪费时间，稍微运作了一番，就让他离开了皇宫，同时脱离锦衣卫的身份。
可惜的是，现如今颜白手里缺少武器和装备，不能一步到位。
展千川告知颜白，他当年入伍的那些兄弟，都还在余杭那边，如果颜白不介意的话，他可以招揽一些人，先作为底子训练。
颜白思索一番之后同意了，亲自将展千川送离了京城。
展千川前脚刚刚离开京城没几天，去往贝葛的船队就安全回来了，颜白又去码头迎接了赵冬。
码头上的风不小，把颜白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陆君晓安排了人卸货，颜白找到了刚刚下船的赵冬。
不过只是离开了半个多月，赵冬身上的变化却很大，面容显得坚毅了许多，少了几分瘦弱，多了几分坚毅粗犷。
“惜玉姑姑，您今日亲自出宫了啊？”赵冬显然在海上吃了不小的苦头，看到颜白的时候，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接到消息就出来了，晚些设宴给你们接风。怎么样？这一趟还顺利吗？”颜白递给他一壶水，目光从他身后扫过。
码头上的壮汉正在搬东西，风不时吹过，吹起盖着的防潮布，露出下面隐藏的硝石。
赵冬也不客气，接过水便喝了起来，连着喝了半壶之后，才抹了一把嘴巴上的水渍。
他四处看了一眼，见周围人多眼杂，便将颜白特意领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发生了什么？”颜白看赵冬的脸色有些不对，便问道。
“收购硝石的事情很顺利，买卖一些火枪武器也都买到了。但是……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赵冬有些犹豫地对颜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