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种程度上，圣光神石碎片有一定智力。
叶寻舟的面色越发冰冷，她的手也越发接近圣光神石碎片。
江檀的外袍已经完全破损了，叶寻舟能够看到，那金色的神石碎片，盘踞在江檀的身体上。
仿佛在她身体上扎了根。
叶寻舟抓住了圣光神石碎片，然而就在她想要将圣光神石碎片拿出来时，却骇然地发现。
圣光神石碎片已经深扎在江檀的心脏之上。
如果她强行取出圣光神石碎片，江檀必死无疑。
叶寻舟迟疑了。
江檀毫无疑问是个疯子，她杀过很多人，审判过很多所谓的“异端”。为了获得圣光神力，她甚至可以杀死自己的亲生姐姐。
但相对应的是，江檀也做过许多好事，她救过很多孩子，也救过很多人的生命。
她对圣光教派无比虔诚，但她守护的秩序，又庇护了许多普通人……
江檀绝不是好人，但似乎，也不能将她简单粗暴的规划为坏人。
她不是圣光般的纯白，却也不是纯粹的黑暗。
她的生命，是黑白交融的灰色。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叶寻舟迟疑了，犹豫了。
就在她迟疑犹豫的时候，倒在地上的江檀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江檀猛然捉住了叶寻舟的手，她无比用力，像是铁钳一般，令人无法挣脱。
叶寻舟似乎已经猜到了江檀要做什么，叶寻舟的眼睛里涌现出复杂的悲伤。
她凝睇着江檀的面容，直到江檀抓着她的手，猛然拽出了胸前的圣光神石碎片。
圣光神石碎片如同嗜血的种子一般，汲取着江檀心脏里的鲜血。在她将圣光神识碎片拔出的那一刻，鲜血四溅。
江檀那双金色的瞳孔仿佛一点一点的暗淡了下来，但得益于多年苦修的身体，她还没有当即死去。
她看着叶寻舟，突然间笑了起来：“感谢你……这些年，我一直很想再见姐姐一面，哪怕，哪怕是幻境也好……”
可江悦从来不入她的梦境，她数十年未曾得过安眠。
“既然后悔，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叶寻舟扶着江檀的身体，轻声问她。
“我已经快四十岁了……那时候的情况，比你想象中要更复杂……具体情况，你奶奶，会很清楚……”江檀虚弱的笑了笑：“我知道……我会死在你手里，曾经……我有过很多次机会……可以杀你……但……我没有……”
或许是因为后悔。
或许是因为渴求解脱。
叶寻舟并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拒绝神明的恩赐。就如同拔出圣光神石碎片这样简单的举动，江檀也无法做到。
纵使她已经是超S级的异能者，依旧对这圣光毫无办法。
她的生命不由自己掌控，正如同她的死亡那般。
“可是你后悔了……”叶寻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我曾经以为我是为了正义……可如今这样如同野兽般的正义，让我迟疑……”江檀又咳出了一口鲜血。
这真的是她所信仰的神明吗？
这苟活于世的人类信仰，真的是神明所想要的吗？
江檀快要死了，她抓住了叶寻舟的衣领，对着叶寻舟说道：“可以……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吗？摧毁我的身体……让我……以人的……尊严死去。”
她不想成为丧尸。
叶寻舟的嘴角动了动，轻声说道：“好，我答应你。”
听到叶寻舟的回答，江檀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然后她对叶寻舟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你身上……并没有很高的亲光性……但圣光……却选择你……”
叶寻舟愣了一下，就在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事情。
江檀眼中慢慢失去了光彩，她最后对着叶寻舟笑了笑，死在了叶寻舟怀中。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如同十几岁的少女那般。
她看到姐姐来接她。
她看到自己终于可以安心死去，不必担心成为尸王。
第46章 末日里的曙光46
夜还很漫长，江檀死去后，叶寻舟看着她的脸，沉默了很久。
最终叶寻舟抬起手，摧毁了江檀的尸身。即使圣光神石被摧毁了，江檀的尸体同样富有价值。
然而叶寻舟没有泯灭人性到这种地步，她答应了江檀的事，就必然会做到。
人只要死后便会成为丧尸，有些丧尸甚至能够快速繁殖。如果不摧毁她的尸体，江檀迟早会再度醒来。
那时候的江檀，就再也不是江檀了，而是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一阵狂风袭来，将那件沾满鲜血的神官长袍吹向天空，江檀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也消失无踪。
一种难言的悲伤笼罩了叶寻舟。
杀死了强大的敌人，叶寻舟本该高兴，但她却只觉得憋屈，没有胜利的快感。最后的战斗，与其说是江檀输给了她，不如说是江檀选择了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