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位列英雄榜第一，却一直以普通僧人的身份在天悬寺生活。
正是因为如此，对比起其他人，天悬寺这等佛教圣地，并不那么想争这个武林盟主。
尤其，是对于扫尘僧这样的武痴而言，能够一睹三花聚顶，比争夺武林盟主更重要。
听到颜白的问话，扫尘僧说道：“争强好胜本是佛家大忌，贫僧修炼不到家，想见识见识三花聚顶，罪过罪过。”
颜白微微颔首，对着扫尘僧客气的说道：“请。”
颜白无意用扫尘僧做踏脚石，彰显自己的不凡。她只看一眼，便知道扫尘僧卡在顶尖高手之位已经数十年。
或许只要一个契机，他便能进入三花聚鼎。
她让扫尘僧先出手，是为了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出招。
其他人若是对扫尘僧摆出这种姿态，未免显得过于轻敌，但眼前之人是颜白，是这百年以来，江湖里唯一一个三花聚顶的高手。
她有资格对扫尘僧说这句话，也有资格让扫尘僧先出手。
扫尘僧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双手合十，对颜白说道：“多谢凌施主赐教。”
话音落下，便见扫尘僧双掌摊开，向上画出一个硕大的圆弧。
别人看不见，颜白却能够看见，而他掌间有一道淡淡的金色弥漫其上。
竟然是佛家禅意。
在一个武林世界能修炼到如此地步，足以证明扫尘僧佛心坚定。
这英雄榜第一，扫尘僧当之无愧。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将目光都投向了颜白和扫尘僧身上。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乐山论剑，竟然会出现一个三花聚顶的高手。
扫尘僧的双手不断运转着内功，天悬寺最为出名的功法《般若无禅功》运转到极致。江湖中已经十几年，未曾有人能够让扫尘僧使出全力了。
哪怕是第二的赵南源，也从未见过扫尘僧不留余地的一掌。
那点微弱的禅意，将扫尘僧的双掌都染成了金色。只有颜白能看到，扫尘僧整个人仿佛金铸的佛像。
然而，在那神像的心脏处，气息紊乱。
颜白一看便知，扫尘僧必定对残缺的《般若无禅功》做了修改，才得以突破到如今的地步。
它终究仍是残缺的功法，所以扫尘僧卡在顶尖高手已经数十年，始终不得寸进。
但扫尘僧在这个境界浸淫多年，也隐隐约约地摸到了三花聚顶的秘密。
所以这一掌，声势浩大，掌成之时，狂风大作。
换成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接不下这一掌。
磅礴的内力让人不敢直视，扫尘僧对着颜白说道：“天悬寺《般若无禅功》，请《万剑诀》赐教。”
话音落下，掌力飞出，朝着颜白的面门而去。扫地僧脱力般看着颜白，仿佛要将她的所有动作都收于眼中。
颜白那道掌法越来越近，地藏真佛的微弱气息扑面而来。这股气息足以让其他人骇然，但在颜白这样活了亿万载的真神面前。
便是真正的地藏在此，也要在她脚下匍匐。
更何况，这仅仅只是沾染了几分地藏气息的一掌？
颜白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她的瞳孔都没有半点波动。
她的手缓缓握住剑柄，细剑一寸一寸的出鞘，雪白的剑身上，倒映着燃烧的火炬。
她轻声说道：“万剑宗，《万剑决》。”
她的剑缓缓落下，那是缓慢的一剑，让人感觉如春风徐来般惬意。
仿佛有雨水从天心落下，有人甚至下意识的擦了一把自己的脸。
没有雨，没有水，也没有春风。
就在那一瞬间，千千万万的雨水变成了宛如实质的杀意，将地藏直接绞杀。
在那春风化雨的剑意面前，地藏真佛又如何？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神像便被打散了。
一阵狂风袭来，扫尘僧后退了几步。
他面色有些凝重，似乎还沉浸在那春风化雨般的惬意之中。
忽而，他又开怀大笑起来：“凌施主果然技高一筹，贫僧认输。”
他认输的极其干脆，明明是输了，他脸上却还带着笑意。
颜白看向这个满脸皱纹的和蔼老僧，微微点点头。
看在他身上微弱功德金光的面上，颜白对他说道：“三花聚顶，在意不在形。”
听到颜白的话，扫地僧仿佛都醍醐灌顶般。
他急忙说道：“多谢凌施主赐教。”
所有人都看得痴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他们看向颜白，面上有悲也有喜。
悲的是，这一次的武林盟主之位，已经是万剑宗的囊中之物。
喜的是，武林中又出现了新的三花聚顶。
这意味着顶尖高手之后，确有一层境界。
那并非虚妄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