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头继续说道：“我们这个村子是北梁门门下，我们要向北梁门交三次剑金。少侠们要保护我们这些老百姓，剑自然会折损，所以我们要承担这部分损失，自然要缴纳剑金。”
赵老头说得很自然，显然这个所谓的“剑金”由来已久。
沈霖野听到这个说辞，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逃荒那会儿年纪还小，一路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后来他去了鹤安城，拜入万剑宗门下，耳濡目染，都是惩恶扬善，武林中人要保护弱小的话语。
“是吗？还有这等说法？你们一年要交多少啊？压力大不大？一直都要交吗？”沈霖野的笑有些勉强了。
“反正从我有记忆开始，这剑金就要交了。”赵老头摇了摇头说道：“一年摸约要五两银子左右，也不算得太重。只是现在年纪大了，不如年轻的时候能挣钱，”
他说的轻松，沈霖野听着眼睛里却少了几分笑意。
普通人家一年能有个二十两收入，便算是中等人家了。这剑金一年就要去五两，压力如何能不重？
这还算是不太富裕的地方，若是换成其他地方，岂不是压力更大？
赵老头喝多了酒，拍着肚皮说道：“北梁门的剑金已经算是公道的了，听闻南疆那边的几个大宗，每年可要交十几两银子呢。”
兴许是有了这种对比，赵老头并不觉得这笔钱交得太多。哪怕这个村子根本不危险，一年到头都未必有夜兽出现一次。
听到这句话，沈霖野愕然的看着赵老头，问道：“这么多？那若是收不上来，又怎么办？”
“收不上来？那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呗。”说到这里，赵老头突然压低了声音，对沈霖野神秘兮兮地说道。
“嘉江镇今年的兽灾啊，是因为去年发大水，镇上的人拿钱去修了河坝。那笔钱动用了之后，今年交不上剑金……”
沈霖野听着他不经意的话，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颜白喝了一口汤，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毫无波动。在离开宗门之前，她就查过万剑宗的收入。
虽然猜测得不够全面，但如今这种情况，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数十万人的吃穿用度，总不能凭空变出来。
沈霖野离开宗门前，还在做他仗剑走天涯的少侠梦，但少侠也是要吃饭的啊。
赵老太婆的手艺不错，但这一顿饭，沈霖野却吃得食不知味。
赵老头喝了酒，也有些晕乎乎的，家里面没有其他人在，沈霖野吃过饭，也要去休息了。
不过赵老头家里已经没有别的空房间，他今夜只能跟赵老头的孙子挤着过一夜。
窗外的月色清亮，沈霖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20章 武林魔头争大道20
清晨一大早，天边已经全亮了，草叶上的露珠还未消散。
颜白用过稀粥，在房间里留下几两碎银，带着沈霖野离开了赵老头家。
她在赵老头房间里留下碎银的时候，没有避开沈霖野，沈霖野看到她的动作，似乎有些诧异。
夏天的清晨天空总是格外湛蓝，颜白他们出门已经很早，但对比那些早出晚归的村民，已经算是很晚了。
他们走在田垄上，随处可见地里面有村民正在忙碌着。
清风徐来，吹乱了颜白的发丝，她侧目看过去，看见自己的徒弟眉头紧蹙。
沈霖野向来没个正形，好似没心没肺，什么事都不能令他忧烦。但从他眼睛底下淡淡的黑眼圈，可以看得出来，他昨夜没睡好。
离开了那个小村子之后，颜白开口问道：“有事想问我？”
沈霖野脸上的欲言又止实在是太明显，明显到了颜白想忽视都不行的地步。
“剑金的事情，师父也知道吗？万剑宗……也有这个规矩吗？”沈霖野咬了咬牙，开门见山的问颜白。
“你还是三岁的小孩子吗？大宗门吃穿用度，你以为钱都是从哪里来？村民花钱买平安，宗门收钱出人出力。这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吗？”颜白反问。
她的表情过于坦荡，以至于沈霖野有些恍惚。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鲜明的特征，没有最好的，只有不那么烂的。颜白很清楚为什么这个位面，会形成这种独特的“剑金”文化。
其实这相当于一种税收，老百姓交税，并且用武力保护普通人。
如果仅仅只是依靠人与人之间的“良善”，就指望着武林中人去保护他人，这种模式并不长久。
良心这种东西真实存在，但如果指望用它来保护老百姓，是绝对不可信的。
马蹄声“哒哒”作响，颜白看沈霖野不说话，又说道：“武林中满大侠遍地，整日行侠仗义不事生产，他们总是要吃饭的吧？那钱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