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想过要改变这一切。她决定节食减肥,但还没见效果,她的例假就全乱了。
原本她的经期只有四五天,可就在她节食减肥了半个月之后,她的经期突然延长到了半个月。
开始的时候她没反应过来这有什么问题,直到她用同一个理由在体育课请假两次,被老师大声驳回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有问题。
忍住沉重的身体和酸痛的腰,她强行跑完了三圈操场后,两眼一黑就蹲在地上,半节课过去才缓过来。从那开始剩下的几天经期里,她的下腹都坠坠地疼。
“奶,我太疼了。”周蕊躺在床上,嘴唇苍白着开口,眼睛也无力地看着进屋的人。
“礼拜五了,最后一天,坚持坚持。”奶奶手上动作轻柔,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周蕊心凉了半截。
学习太重要了,对于她这个空荡的、没有希望的家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可以忽略她的身体,忽略她的心。
她没有办法,她不能辩驳。倘若她提出什么异议,这就会从一个单纯的身体问题,演变成学习态度、生活劲头和家庭未来希望的问题。
这一个个字仿佛有千斤重,一桩一件全都压在周蕊身上。她已经太痛了,承担不起任何其他的苦楚了。
她实在太痛了。
第23章 生长痛7
一直到了五月底,周蕊的身体也没有见好。
要是非说她有什么大毛病,倒也确实没有到了生死之间的地步。她只是经期太长了,最近两个月几乎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流血。到了五月底原以为能消停一些,可没等上一次结束多久,这就又开始了。
她去找了奶奶,问奶奶该怎么办。
她原本想问的是,能不能带她去医院看看。可是医院对她来说是个陌生又昂贵的地方。
昂贵到奶奶在路边被车剐蹭了一下,选择私了拿了些钱之后,也没敢去医院就医,而是选择自己回家贴了膏药,有一周的时间都整天躺在床上修养。
周蕊觉得,即便她说了,奶奶也不会带她去的。这样的话,说不说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反而平白让两个人都难过。
果然,这个苦命的小老太太放下了自己的老花镜,沉默了半晌后开了口:“你还是个姑娘呢,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礼拜六我带你去看看中医吧。”
周蕊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可心中却终究难免失望。她沉默地点了点头,自己回屋去了。
她之所以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不只是因为她害怕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还因为她实在负担不起这么多卫生巾的价格了。
这一点她实在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一半的人每个月都要用的必需品,为什么会卖得这么贵呢?
不仅是贵,量还很少。导致她经期要新拆很多包,每一次拆封的时候她都觉得心痛。
如果能一举解决月经的问题,她就不用每个月花这么多钱了。也算是一劳永逸。
。
周蕊奶奶口中的中医,其实是桥头药店坐堂的一个“大夫”。
说是大夫,其实只是穿了件有些年头的白大褂而已,至于他有没有行医资格,甚至他懂不懂医术,都没人知道。
大多数人都只是从他这里拿药,因此也不愿意甄别。只有少数固执不愿意去医院的老人才来找他看病,也没什么计较的意义。
“什么毛病?”大夫让周蕊把右手的手臂放在桌上,手腕内侧朝上。他把手搁在周蕊的手腕上,两个手指在她的肉上按下去。
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周蕊有些不适。她本能地想抽出手,但又想起自己在做什么,强行把身上的战栗压下去。
周蕊的奶奶见她没有开口回答,以为她是不知道如何描述,代她答道:“她的例假哩哩啦啦地老不完,你给看看呢?”
大夫推了推眼镜,把头转向了奶奶:“去医院查了吗?”
“我们这还是小姑娘呢,也不能那么查啊。你给看看?”
大夫没再说话,手在周蕊的手腕上停了一会,力气愈发加重。安静了一会之后,他才开口:“没啥毛病,就是上学压力大了。吃点中药吧。”
周蕊听到奶奶在一旁很明显松了口气。她也放松了下来,把手腕从男人的手下抽出来,还引来了那大夫侧目。
一副方子需要连吃半个月,都是极苦的药面。周蕊在药房闻到味道的一瞬间几乎作呕。
“就这么干吃吗?”周蕊没忍住问出了口。
“良药苦口的,小姑娘。”那大夫头也没抬,依旧封着那一个一个的小纸包。奶奶倒是有些不快的样子,瞪了周蕊一眼。
等两人付完钱出了门,奶奶才扯着周蕊的衣袖把她“拎”到路边站定:“你这孩子也是不懂事,那苦忍一忍不就过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