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法庭当然驳回了男生的全部请求。男生还想上诉,却被法官劝了两句,他隐约能感觉到即便上诉也没有什么翻盘的可能性了。
走出法院外,他跟在后面叫住了和律师并排走的女生。
“你他妈真行,你真行啊。为了这么点钱找个外人来对付我?”男生的声音带着些气急败坏,在庄严肃穆的法院门口更显得像跳梁小丑一样。
女生的语气则是很疲惫:“你不也是为了这点钱来这种地方起诉我吗?你现在要来指责我吗?”
“你就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还钱了是吧?”
“你还没明白吗?我不欠你的钱,这是法律都证明的,如果你不相信法律你来告我干什么呢?”
女生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朝身旁的律师抱歉地笑了一下,转身就想走。
男生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女生的手臂,眼睛死死盯着她,眼神怨毒。
一旁的律师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拦在两人中间对他说:“作为一个律师,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再和我的委托人过多纠缠。此前你在她公司楼下拉横幅,在朋友圈写长文的行为已经严重侵害了我委托人的名誉权和隐私权。如果你继续纠缠下去,我方保留对你追诉和要求补偿的权利。”
“对,你要是再来搞我,我也告你。你看我能不能告赢。”
案件胜诉给了女生很多勇气。她终于能够直面男生的威胁,表达出自己的不满,展现出她的力量。
张怡然躲在女生身体的角落里,心情十分复杂。她知道律师和女生这番话都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偏激,竟然以为女主真的会起诉,他还优先一步将她杀害。
作案过程倒是很简单,女生回两个人共同租住的出租屋收拾行李的时候遇到了回家的男生。两个人一言不合又起了争执,最终男方情绪上头,抄起一旁的西瓜刀捅死了女生。
在人死之后,他很快就到当地的警察局自首。公诉案件的审理也很快,案发现场甚至没有被任何破坏的痕迹。
当事人也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最终他被判处死刑,缓期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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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详细浏览之前,张怡然没有想到,这件事舆论最终的重点会变成对于彩礼的讨论。
她能想到是因为杀人,或者是因为男女双方在恋爱中付出对等问题。这样的讨论也有,但却不多,很容易就淹没在庞大的彩礼讨论上。
尝试理解了一下,大概的思路是说因为男方拿不出彩礼,女方就选择和他分手,所以男方一气之下才想要要回自己之前付出的东西。
而最终选择将女生杀死也不是因为没有要回来自己付出的钱,而是觉得对不起自己付出的青春。
张怡然看着屏幕上的字,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白纸黑字就在上面,可她却看不懂这些话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只能说真的很擅长颅内高|潮和自我脑补。
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归结到彩礼头上。结婚率越来越低迷,是因为女生要的彩礼太高;男生的社会压力大,是因为女生要的彩礼过高;女生必须生儿子,必须照顾家务,必须照顾公婆,必须一边打工一边伺候丈夫,全是因为女生要了彩礼。
女生所有的压力,女生所有的付出,女生所有不对等的待遇,都被归结到她们结婚的时候,男方曾经一次性支出过一笔钱。
他们认为这是买断。
而买断的是什么呢?
是这个女人余生几十年的劳动力、生育价值、情绪价值,甚至是她的性命。
但女生却不能开口说这种话。一旦女生在任何公开或者是非公开的场合说出男性天然地认为给彩礼就像买终身保姆一样,他们就会很快想出一种应对方式,那就是叫嚷着女人们别要彩礼呀。
且不说不要彩礼能不能真的解决男人认为结婚就是买断女人后半生的这件事,只说在婚姻当中,男方和女方所承受的风险和压力是否对等就知道了。
大部分的女性如今还承担者生育的职能,也就意味着她的身体会受到损伤,她的学业和职业生涯也可能会因为这两年而被迫中断,走下坡路。
况且在现今社会的舆论下,大部分人天然地认为女生应该在育儿方面承担更多,那也就意味着即便不是男方的要求,在现今的社会“正常”的运行逻辑下,女方就是要为这个孩子付出更多,承担更多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