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瞬间将黑暗驱散,云栖迟看着落霜把一盏盏的烛台点亮,面露深思。
他右手边是正在燃烧的蜡烛,烛光泼洒在了他的右半身,左半身还隐匿在夜色之中。
“周汀枝的死事发突然,但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这个。”云栖迟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抬手给两人倒了杯水,“我们想要的只是国子监祭酒这个身份”
“现在也算是达成了目标。”他垂眸喝着水,纤长的眼睫在白皙的肌肤上打下一片阴影,成功地遮挡住了他眼里的情绪。
落霜没坐下,她手里捧着一杯冷水没有喝,只是顺着云栖迟的思路往下说道:“想必这件事情明天就传到宫里了,这个位置谈不上有多么的重要,主子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
“嗯。”云栖迟回应道,只不过他并没有说明人选是谁,反而语气悠长地说道,“毕竟也是师生一场,明天也该去吊唁一番。”
“那奴婢早些被东西准备好。”落霜见天色已晚,便准备退下。
她刚出门就碰到了从小厨房端着一碗醒酒汤走过来的凝晚,对方看起来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面色如旧,还是那么的沉稳。
“殿下歇下了?”她在落霜面前停下,随口一问。
落霜并不是多嘴的人,她侧过身给凝晚让路:“还没有,你进去吧。”
说完之后还礼貌地微微颔首示意,然后才施施然地退下。
凝晚托着漆木盘的手收紧,骨节用力到发白,但还是扬着想冲对方道了声谢。
她推开门进去,云栖迟果然还没有休息,正坐在软榻上支着脑袋闭目养神。
对方这副样子倒像是特意在等着她似的。
凝晚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出了一身冷汗,在走到对方面前的时间里,已经在心底暗自想好了一会儿和对方撕破脸的准备。
“放下吧。”云栖迟听见了脚步声,眼睛都没睁开,直接吩咐道。
瓷碗和木桌相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殿下趁热喝。”
凝晚把碗放下,看对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便准备转身离开。
突然,身后传来的声音将她钉在了原地。
“我不喜欢吃银耳。”
凝晚垂眸:“回殿下,醒酒汤里没有银耳。”
“那就好。”云栖迟睁开了眼,深色的瞳孔映入点点烛光,他意味深明地说道,“本殿下还以为你忘了呢。”
“奴婢不敢。”凝晚已经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件事了,她脸上显露出几分懊悔,觉得那天的自己实在是太鲁莽了。
“下去吧。”云栖迟摆摆手,“下次可不要再忘了。”
“是。”
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云栖迟垂首看着面前放着的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不禁勾唇笑了一下,只是眼中并没有笑意罢了。
他端起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然后拿着帕子擦了擦嘴。
“还真是忠心呐。”
“谁?”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下一秒,结实有力的胳膊便将自己圈了起来。
云栖迟回过头,正好撞入一双水蓝色的眼眸,宛如星辰大海般漂亮耀眼。
“不请自来。”他语气不咸不淡,尾音微微上挑。
水行时对此不以为然,他把下巴搁在云栖迟的肩膀上,声音冷冽磁性:“刚才是说谁忠心?”
“凝晚。”
“怎么又是她?”水行时眉头稍皱。
云栖迟低下头掰开他的手,从他怀里逃了出去,然后就站在软塌旁边低头看着水行时。
“你怎么又来了?”
水行时斜坐在软榻上,手肘撑在桌子上支着脑袋,掀起眼皮看着他:“难道我不能来?”
“堂堂国师夜闯皇宫,说出去让人知道了多不好。”云栖迟刚刚把外衫脱了,腰带勾勒着纤细的腰肢,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水行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里,眼里还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怀念。
“看什么看?!”云栖迟最近恃宠而骄,这个变化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过来该不会没有正事吧?”
“有。”水行时坐直了身子,抬头望着他,神色认真,“你还没有考虑好吗?”
云栖迟一愣,刚才想说的话瞬间又咽了下去。
“哪有那么快?昨天不是已经说了吗?”
“昨天是昨天,现在一天又过去了。”
清冷淡漠的国师现在就如同耍赖般地说道,仿佛得不到回应就不会善罢甘休。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抬起手握住了云迟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把对方的手拉到了眼前。
“怎么了?”云栖迟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道。
一阵酥麻从指腹传来,惹得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回收手,企图把自己的手从水行时手里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