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孩子的时候,她还说自己愿意生两个,一男一女最好。
结合何夏平与甄雪离婚的原因——她的这番说辞,不正好符合何家对儿媳的期待吗?
什么锅盖配什么锅。何夏平找上她,是她的“求仁得仁”。
“竹子,”见她沉默,祁遇的语气自微愠转为慌张,“你在听吗?”
他极少叫她“竹子”。打趣调笑的时候,他会叫她“简老师”;生气严肃的时候,他会叫她“简新筠”;只有床笫之间,最情难自抑的时刻,他才会她耳边轻轻地喊一声“竹子”。
眼底泛起水气,简新筠担心被回来的甄雪撞见,拿起手机就往店外走。
“祁遇,”她说着,咽下喉头的一声哽咽,“你要我拒绝何夏平,可以!但我问你,我拒绝完他之后呢?我要再回到你身边,和你维持着不上不下的炮友关系,看你继续追求富家女吗?”
天黑了,南方小城终于有了点儿冬天的模样。冷风扬起来,就像巴掌一样呼在脸上。简新筠忍着寒意与心痛,颤抖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评价何夏平是‘这样的男人’?”
她的诘问犹如当头棒喝,打得祁遇猝不及防。电话两头陷入漫长的沉默,好半晌后,简新筠才继续道:“我们走到如今这一步,我也有责任。当初我不该昏了头,要和你做炮友,更不该和你订下什么等其中一方有了稳定伴侣后就结束的破烂规矩。”
她声线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祁遇,我和你分开,不是因为桑怡,更不是因为何夏平。我只是单纯觉得,我们的关系该结束了。”
说罢,她也不等对方回应,逃也似的挂了电话。
身后是喧嚣的大排档,眼前是热闹的美食街,简新筠却觉得脑袋空空的,唯独剩下一颗心在孤独地跳动。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随后将祁遇的新号码存进通讯录,起了个又长又怪的备注名。
*
B 市,祁遇站在高层包厢的露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初雪过后,B 市的天气便越来越冷了。人站在户外,脸颊就像贴在冰上。但此刻,他却觉得自己是油锅上烹煮的活物,疼痛压抑,又无处可逃。
简新筠的话悠然在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祁遇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失去她了。
他因为这恐怖的感知而呆愣在原地,背后的玻璃门被人一把推开,傅遥跑了出来。
“哇,好冷——祁遇,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干吗呢?”她说着,扯住他的领带,像牵小狗似的把他往屋里带,“今天说好了你作东,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躲在外面?”
包厢里妆正盛、酒未憨,彩灯光怪陆离地笼罩着许多人,像一幅来不及晾干就被雨水冲开的油画。而祁遇被领带勒得呼吸困难,只能顺着傅遥的力道往里走。
傅遥将他扯到包厢的中央才收手,后者松了口气,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领带松开。那领带像条皱巴巴的海带摊在他的手心,室内的炫彩灯在上面一层层滑过,遮蔽了它本来的模样。
但祁遇知道,这条领带原本是蓝色的。
正是被简新筠寄回来的那条。
看着这条领带,他又想起了那张便签纸——什么“得爱者更爱,不爱者更自由”,他只觉得自己被简新筠诅咒了。
就在祁遇出神的片刻,傅遥往他面前堆了好几瓶洋酒,颐指气使道:“你上次调的那款酒还不错,你再调一次,给她们露一手。”
他闻声抬头,就见茶几旁围坐了不少人,其中还有他在 Lameroise 打过照面的 Amanda。
后者正在用看猴戏的眼神看着自己,祁遇倏地就想起了今晚的“正事”——
是了,今晚这局是他作东,主动邀请傅遥和她的一众“姐妹”来玩,只因这是他计划里“以防万一的一环”。
再看身边的傅遥,正穿着一件亮片流苏的吊带短裙,行动间,流苏印着灯光晃动起来,叫人觉得眼晕。祁遇瞥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继而转向天花板的某个角落,确认射灯旁的小红点在正常闪烁后,他才又看向傅遥。
只这一瞬,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只见他满目柔情地拂过她耳边的碎发,笑道:“你脸都这么红了,怎么还要喝?”
说罢,微凉的指尖自她耳垂滑落,若有似无地抚过她的脖颈,又去摆弄桌上的调酒杯了。
傅遥不知自己喝了多少,但这一下脸肯定是红了。她受宠若惊地看向祁遇,正想说些什么,又被人打断了。
有个女生在问她:“遥遥,你脖子上的项链是限量款吧?”
“对啊。”傅遥勾起胸前那枚一克拉的钻石吊坠,炫耀道,“全球限量二十条,祁遇特意帮我从港城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