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天她在卫生间里听到的八卦都是真的。
可她此刻已经不想再挣扎了，只说了句“知道了”，便离开了办公室。
*
简新筠走回工位，桑怡被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竹子姐，你怎么？”
没等到回答，她又追问道：“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家休息啊？”
“回家”二字像砂纸磨过耳膜，简新筠受到刺激，阴恻恻地瞪了桑怡一眼。
后者顿时噤声，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慌张打量她，对上眼神后，又快速移开了。
桑怡进联众后，不娇气不拿乔，待人接物永远都是自信满满、进退有度的模样，这还是简新筠第一次见她这么的手足无措的。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拿桑怡撒气做什么？
以她对桑怡的了解，小姑娘根本就不在乎评奖评优。而且哪怕桑怡知道她就是珍珠扣的主人，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对付自己。
今天这事，很可能只是祁遇和陈方达的“一厢情愿”。
思及此，简新筠放缓了神色，解释道：“陈总要我把双十二的项目都交接给你。”
她语调平静，声量正常，却让附近的公共办公区静默了。
周五的下午，办公氛围本就比较松散。简新筠的这句话无疑像八卦的直播现场，周边的同事无论在干什么，此刻都收了声，默默地观察这边的情况。
桑怡也被这种微妙的气氛震住了，吞吞吐吐道：“都……都交接给我？陈总开玩笑的吧？”
“他没开玩笑。”简新筠打开一个 Excel 文档，开始罗列要交接的项目，“我现在就把项目细节列出来，给你发封邮件——我最近身体不好，实在 hold 不住这么多的工作。陈总是体恤我，就是要辛苦你了。”
她说着，不想让周围的同事看笑话，想试着对桑怡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的嘴角有千斤重，根本就提不起来。
算了，她也不打算为难自己了。
*
之后的一个小时，简新筠全神贯注地埋头于电脑前，很快写完了 Excel。
她把邮件发给桑怡后，说了句：“你先看看邮件，我出去买点东西。”
接着，她在桑怡的欲言又止的神情里将电脑锁屏，穿好外套就离开了。
她走出西门，径直来到 711 便利店，买了一包香烟和一个火机，站在门口就抽了起来。
经期最好不要抽烟，但简新筠已然顾不上了。除了焦油和尼古丁的味道，此时的她不知还能靠什么来缓解焦虑。
冬季的 B 市，天黑得早。下午四点的光景，太阳已经西沉。一阵冷风吹来，飘移的云层倏然分开，有绯红的光束从两块云团中奔涌而出，晒在水泥地上，拉长了她的影子。
她于烟雾渺渺中看着自己的影子，从未觉得如此孤单过。
她一根接一根，直到身侧的垃圾桶盖上堆了三、四个烟蒂时，才稍稍摆脱了这种心神不宁的情绪。
她将烟盒和火机揣进口袋，打开手机摄像头，拍了张自己的影子。
接着，她又点开微信朋友圈，选中这张图片，配文道：谢谢老板体恤，难得有时间摸鱼。
可惜她还没把朋友圈发出去，就收到乔然发来的微信。
她问：竹子，你在哪儿？我刚去你工位了，没看到你。
简新筠微一怔愣，回复道：在便利店买点儿东西，怎么了？
乔然很快回道：哦哦，是这样的，老陈说你接下来没什么项目了，要我找你商量双十一庆功会的事。
简新筠拧眉看着屏幕，确定自己不是眼花后，才回道：双十一庆功会？你确定老陈要找的是我？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乔然就发来一段语音：“这不双十一刚收官吗？数据和收益都很不错，老陈就要我们行政部准备个庆功宴。”
“他说，这次祁总也要参加，又说我们行政部没创意，每次不是聚餐就是唱歌的，让我们玩点儿新花样。”乔然压低了声音，有些赧然地补充道，“老陈本来都走出我们行政部了，又突然回头，说你品味好，最近也比较闲，就让我们找你一起商量。”
这时又刮起一阵寒风，吹得简新筠的手、脸都有些僵了。她将手机握在手里，不由得来回踱步，试图把心里的荒诞感派遣出去。
但她大概是姿势不对，不仅没能甩开这种荒诞感，反而越走越气馁了。
不得不说，陈方达真是个称职的资本家。那边厢，他得听祁遇的安排，将她从双十二的项目上换下来；这边厢又不甘心给她白发工资，还得给她安排点儿新工作。
但更让简新筠闹心的是，她支援行政部办完这个庆功会，该不会就要被调岗去行政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