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华说:“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
李锦书神色泠然:“不恨,我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任何感情。”
傅瑶华点了点头:“期待你把我推进深渊。”
周雁南在锦江河岸下了车,天空已经下起雨来。雨不算大,丝丝缕缕,江面笼罩在一层灰蓝色的迷雾里,对岸水汽氤氲,烟雨蒙蒙,古楼檐角若隐若现,有点江南水乡的味道。
刚刚她坐着网约车往公司走,走到一半,想起回到公司还要面对李锦书,心里一阵排斥,于是翘班来了这里。
她在岸边的长椅上坐了快一个小时,本想冷静一下,然而无数个想法掺杂在过往中浮上心头,扰得她心里更乱了。
雨时下时停,她脱了大衣披在头上,风从腰间灌进来,不一会儿就冷透了。脸冻得通红,手也失去了知觉,心里的苦闷也没少几分。
周雁南搓了搓手,回到岸上。这会儿已经是傍晚,网约车不好打,路上也拥堵。她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骑着往家走。
刚走了没两分钟,手机在大衣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周雁南停了车子,单脚撑地,拿出手机一看,是闺蜜张喜悦发来的“防脱发秘籍”。
周雁南刚要收起手机,想了想,还是给张喜悦发了句:「你能给我打个电话吗?」
信息发出去不到十秒,张喜悦立刻给她打来了电话。周雁南按下接听键,张喜悦劈头一句:“雁南,你怎么了?”
周雁南说了句“你等我一下”,带上蓝牙耳机,把手机放回口袋,一边骑车一边跟张喜悦说了近来发生的事。
她坦承自己对李锦书动了心,却没有得到回应,连同今天下午的事也说了。说到最后,失望难过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声音里已经藏不住颓丧。
张喜悦听得火冒三丈,上来就是一顿脏话输出。
周雁南这闺蜜虽然隔三差五坑她,但有一点好,那就是很能跟她共情,听到她受了委屈,仿佛自己也被欺负了,骂起领导来毫不嘴软。
周雁南听得耳朵疼,打断她说:“算了,是我自作自受,既然玩不起,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他。人家本来就只是玩玩,根本没想别的事,谁让我戏多,非要走心呢。”
张喜悦心疼说:“你别这么说自己,明明是李锦书太狗了。”
马路对面变成了红灯,周雁南又停下了车子。
“你准备怎么办呢?要跟他彻底断了吗?”张喜悦问。
周雁南茫然站在路口,怔愣了片刻,淡淡地说:“断了吧,我不想再折磨自己了。”
她想要的关系是一段健康的、有安全感的严肃关系,可以清晰地感觉被爱,可以放心地付出,大方地嫉妒,偶尔耍点小性子。
而不是见面只能偷偷摸摸,难过了只能自己消化情绪,因为他的冷淡态度反复陷入自我内耗,爱得多了都是打扰,他去见前女友她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生气。
张喜悦又是一番长吁短叹:“唉,去年你跟我聊起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太上头了,可能要吃亏。也怪我不忍心泼你冷水,早知道这样,当时我就应该狠下心来拦着你。”
周雁南默默听着。对面的信号灯总算变成了绿灯,她脚下用力蹬了几下,朝着马路对面飞驰。
冷风吹在脸上,眼眶酸酸的。她吸了吸鼻子,闷声说:“妈的,冻死我了,成都的春天怎么会这么冷。”
到了家里已经接近七点,周雁南感觉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有些发懵。量了量体温,竟然发烧了。
她在家里转了一圈,实在没有胃口,最后只把飞机上带回来小面包吃了。又去洗手间略微洗漱,吃了片退烧药,关了手机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天,她一直睡到七点才醒,脑袋仍旧有些沉重,感觉也异常迟钝,所有的情绪和感知都好像隔靴搔痒。
她木木地躺着床上,在混沌中漂浮了几分钟,感觉渐渐苏醒过来,过去半年里发生的一切,瞬间穿透意识,重新刺痛了她。
她翻身下了床,打开手机。屏幕上跳出一堆信息提醒,她一条也没看,打开外卖软件点了份米线。
这家米线做得很好吃,再加上她也饿了,最后吃得连汤不剩,身上暖暖的,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早饭后,她去阳台收了昨天没来得及收的衣服。一回头,看见窗台上摆的七盆多肉。没有一盆发芽的,养了半年养了个寂寞。
她出神看了会儿,把那堆多肉一股脑丢进了垃圾桶,系好围巾出了门。
第二十六章 爱想多久想多久。
只要在一个城市生活超过三个月,就很难尽如人意。
周雁南对于居住环境并不挑剔,但她与成都的蜜月期还是在她来到这城市的第二年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