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刺破心脏的死亡率是99%。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在赌?还是疯了?
脑子里在思考这些无关紧要问题的时候,肢体已经提前一步上前做出精准反应。
饶是以她的身手,全力之下,也只能堪堪将刀尖生硬向左上方偏移。
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自男人心口处斜斜横跨至左肩。
事情发生的太快,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水果刀,没入男人的肌理之下。
瞬间,靳御左肩洇开一片殷红,缓缓在白衬衫上盛开出一朵妖冶的花。
猩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接二连三流淌,粘稠浓重的血腥味侵占了男人身上好闻的乌木雪香。
然而,他却浑然不觉,脸上表情一点波动一点起伏都没有。
只有那抹笑意还挂在唇边,眼底一片温柔与决绝,带着自我毁灭的倾城艳丽。
他真的拿命在赌。
疯子。
黎参惊惧的眼中只有这两个字,她冲男人嘶吼。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道凄厉惊恐,近乎绝望的声音响彻整个总裁办。
一直守在门外的迟秘书大惊失色,立刻条件反射地冲了进去。
入目是靳御单膝半跪在黎参面前,以一种仰望和祈求的姿势,抚摸着她的脸。
笑容柔情似水,专注的眼神无比动人,一字一句道。
“参参心里不舒服,疼。
那我就陪你一起。
尽我所能,感同身受。”
迟秘书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努力找回理智惊惶出声。
“靳总!快去医院吧!”
他用奇异的眼神短暂的看了黎参一眼,拨出医院电话,让靳御的私人医生立刻准备手术。
然而还未等他交代完毕,只听一道怒声传来。
“迟暮,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迟秘书跟随靳御多年,早就养成习惯遵从他的所有指令,不论对错。
因为这些年来,这个男人在他眼里永远是所有人中最耀眼最睿智的那个。
起初只是对靳御的能力和魄力抱着崇拜和敬仰的心,直至现在,唯有遵从。
迟秘书浑身颤抖,咬着牙默默的关了上门。
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也快凝结。
这短短的几分钟内,黎参感觉自己心头的那些愤怒被其他东西所占据。
她凝视他那张清隽带笑的俊脸,温柔缱绻,不知为何,心绪渐渐沉寂下来。
那些汹涌的悲伤和暴烈的愤怒,在此刻渐渐停止叫嚣。
不想砸东西了,破坏欲消失了,比起发泄压抑的情感,她更希望眼前的男人能及时得到救治。
靳御缓缓握住她的手,脸上的笑意加深。
“刺偏了啊,参参为什么阻止我?是在心疼我吗?没关系,我可以再试一次……”
黎参瞳孔猛地一沉,不等她回答,靳御的手已经再次握住刀柄。
再试一次?!
还不肯放过自己吗?
他这是在玩命。
“靳御,够了。”黎参伸手去抱他,眼底闪现一抹失措,“够了,别伤害自己。”
男人浑身一颤,立刻反手拥住她。
“参参,我想陪你一起痛苦,哪怕只是分担一丝一毫。”
分担?
从未有人用这种方式帮她分担过。
上一段恋爱,她也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只是那个男人说,“放心你会好起来的。我好心疼你啊。来让哥哥给你讲个笑话。”
他真的心疼吗?
笑话在那种情况下讲合适吗?
她需要的不是这些说说而已的安慰。
她渴望的是有人致死都暴烈的爱她,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而不是云淡风轻的说她会好起来的。
甜蜜的心尖突然就涌现一丝酸楚,黎参摸了摸他的发顶,嗓音清甜温润。
“乖,我们先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迟秘书将油门踩到了底,跑车呼啸声震耳欲聋。
后座,两人紧紧相拥,靳御用脸颊轻轻蹭着她颈窝,声音带着丝缕虚弱,像是在无意识的呢喃。
“我的参参……从来都不是什么恶魔,也不是疯子。就只是一个生了病的小姑娘。”
黎参闭了闭眼,刹那间心脏仿佛被舔舐,细微的电流席卷全身。
“参参,不要推开我,也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话音未落,黎参只觉肩头一沉,男人因失血过多而昏厥过去,此刻的他,沉目长睫安适寂静,脆弱得叫人心疼。
黎参眼睫蓦地潮湿,一颗晶莹泪珠无声坠落。
她在这一刻才真正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为了她,拿命去做赌注。
忽而想起一年前,他们初遇之际。
这个男人为了留住她,赌上了自己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