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雪除了拍戏,从未跟她交谈过。
姿态极高,却让人生不出半点不适。
仿佛天生如此高高在上,黎参想,这也许就是名门贵女的日常吧。
就像很多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他们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习以为常的物质生活,让他们在长大后养成了一种无比矜贵的姿态。
旁人也不好去抨击他们,因为这仅仅就只是生得好,从小到大都是这种优越的环境。
只是黎参不知道的是,每次两人擦肩而过后,苏雪看她背影的眼神会扬起一抹淡淡的鄙夷,甚至是同情。
戏份少了之后,黎参有了大把的时间休息,偶尔会从财经新闻上看到靳御的身影。
这位大忙人基本是把整颗地球都飞了一圈,不得不承认,不是纨绔的豪门子弟确实很忙。
黎参把玩着那枚白玉猫猫吊坠,若有所思。
掌中那只通体白色的小猫脖子上,镶嵌着一圈色泽纯净的黑钻石,迫使那块剔透的白玉黯然失色。
黑钻的原石极为稀少,因为普通钻石都是藏于地幔之中,而黑钻石却是超新星爆炸的产物,地球上原本没有。
这一排黑钻,总价值估计甩那只白玉簪好几倍。
所以,靳御真的把最贵,最好的东西送她了。
真是大手笔!
黎参正想着怎么“回礼”,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母亲安蓉的电话。
这是母亲五年来第二次主动给她打电话。
黎参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听筒内传来安蓉近乎嘶哑的哭泣声。
“参参,救救你哥哥!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黎参心脏一紧,她从没见过母亲慌成这样。
连忙出声安慰母亲,让她慢慢讲。
原来她哥哥黎枫这段时间借了高利贷去澳门赌,起初手气好尝到了甜头,借的钱越来越多,逐层加码,最后完全走火入魔,不仅输光还欠了一屁股债。
现在人被关在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安蓉前几天接到一个电话,喊她去还钱赎人,不然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儿子。
安蓉以为是诈骗电话,虽然心里担心,但也没在意。
结果刚刚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黎枫从小带到大的一个佛牌和一截手指。
安蓉当场差点没昏死过去,连忙给黎参打电话。
黎参听完母亲说的这些,只觉得额角突突突的跳,抬手捻了捻眉心,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
“他欠了多少?”
安蓉泣不成声,“那些人说算上利息一共七千万。”
七千万。
这个数字对于一年前的黎参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但现在,她的小金库早就空了。
而且就算她有办法处理这件棘手的事,万一黎枫又去赌怎么办?
她根本就没有义务去帮这个不成器的哥哥。
若不是母亲一直对这个家恋恋不舍,她早就想断绝关系。
黎参沉默了片刻,攥紧了手心。
“妈,如果这次我帮哥解决,你能离婚吗?”
这是她从十三岁就有的念头。
她只希望母亲能快些离开那个所谓的家。
电话那头的哭泣声顿住,半晌后,安蓉轻轻“嗯”了一声。
若有似无。
黎参知道,她根本做不到。
母亲性子极其懦弱善良,而且忍受家暴太多年,早就失去了反抗的心。
用母亲曾经的话来说,已经吵了这么多年了,习惯了。
而且现在两个孩子都未成家,她不希望未来亲家看自家孩子带着有色眼镜,单亲家庭在母亲眼中,是低人一等的。
然而年少时的黎参说过,这种扭曲的家庭,比单亲家庭更让人抬不起头。
她可怜母亲,同时也恨她的懦弱无能。
但若是哥哥出事,母亲一定会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届时,母亲与父亲的关系必定会愈加恶劣,她甚至连个安稳的晚年都过不上。
原本父母失败的婚姻就像十字架般将她禁锢在上面,再加上从她记事起就目睹父亲家暴母亲,导致童年时期的她性子怯懦。
而在成长道路上,她一直都期望有个人能拉他一把,但事实是,她学会了在黑暗中踩着泥泞,踽踽独行。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原本唯唯诺诺的性子,被彻底改变。
黎参挂断电话后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栗。
压在记忆深处的疼痛席卷而来。
她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完全感觉不到,柔嫩下唇不知何时已经布满斑斑咬痕。
直到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一个根深蒂固的念头:
离开这个家,要离得远远的。
~
明天只有一场戏,黎参当晚回到清湖湾,将自己所有珠宝首饰都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