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整个万仞山庄,除了黎参,确实也没人有这个实力能对苏宇用强。
芷萝起身的瞬间,房间门被打开。
迎面而来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待芷萝看清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骤然僵直,仿佛有人伸手扼住她了脖子,大脑轰然―声开始缺氧,空白一片。
当那个并不清醒的男人真真切切倒在她怀中时,芷萝如遭雷击,整个后脊背一僵。
真的是他。
芷萝想伸手抱苏宇,但双手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那渐渐温热的血,慢慢流向她麻木的四肢,整个人像是烧了一般灼热。
同时,心里又涌起一股令人战栗不已的气息,仿佛身处冰窖,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仿佛置身于万丈深渊,想要逃离却无能为力。
黎参倚在门口,静静等待房间内的人缓和下来。
到底是多久没见了,反应这么大?
许久后,芷萝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颤声开口。
“你说的交易,就是给苏宇下毒,然后强行带到我面前?”
黎参冷嗤一声。
“是他欠我的!再说了,我不用强,你以为你还能再见到他?”
芷萝沉默,抬手欲解开苏宇身上的绳子。
“等等!”
黎参快步上前阻止,揶揄道。
“芷萝,他把你关在这里这么多年,你不多让他难受一会?”
芷萝呆愣在了原地,一双惊疑不定的目光里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绝望和无助之色。
是啊,苏宇当年是如何绝情寡义,对她是如何的心狠手辣,一切都历历在目。
可那又如何。
是她一厢情愿,也是她不择手段。
对他,她终究是狠不下心。
如果她想逃,当年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戴上这条要她命的‘项链’。
可是,如果当初不是这条项链,可能下半辈子,就真的再也见不到苏宇了……
芷萝内心深处积满不甘,和这些年所受的痛苦一样令她倍感煎熬。
这份从一开始就不平等的爱慕,是她的执念,也是令她几欲崩溃的痛苦。
但她无怨无悔。
黎参看着阴晴不定的女人,略微有些被触动。
从她进万仞山庄的那天起,就知道垂星阁有一位被师父囚禁的可怜女人。
据说,只是因为这个女人爱上了师父,就遭受如此非人待遇。
黎参当时年幼,不懂师父为何会这么做。
长大后,师父说,像他们这样的人,不该碰感情。
谁碰谁死。
黎参似懂非懂。
起初,每当师兄师弟们出任务后,受了什么致命伤,统一往这里送。
最开始,这位可怜女人还信心满满的替他们医治,但随着时间的变迁,在一次又一次见不到苏宇本人之后。
芷萝居然将垂星阁封闭了起来,拒绝医治任何人,彻底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万仞山庄失去了一位医术绝佳的人,对此,苏宇依旧沉默。
黎参不知道芷萝是什么时候进的垂星阁,或许五年?甚至十年?又或是二十年?
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
只是今天,看到芷萝这副恍若失魂的样子,黎参终于明白,原来这世间真的有如此长情之人。
爱情,这两个字在她眼里,是极其脆弱的东西。
哪怕是靳御,现在或许迷恋她的样貌,财权,抑或是有其他目的,等她老去,等她失去财富权力,等她面目全非的那一天,这个男人还会喜欢她吗?
人们总是喜欢拿男女之间的这点绵薄之情来发誓,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永垂不朽,时过境迁后,皆会化为虚有。
这也是黎参到现在都无法对靳御说出‘爱’这个字的原因。
因为,她根本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所谓的至死不渝,生生世世的爱情。
但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似乎,准备倾尽她的一生。
黎参苦涩的一笑,上前轻声道。
“芷萝,接下来,按我说的做……”
这一晚,春雨将歇,月明星疏,连半夜敲打在窗户玻璃的风,都显得那样温柔。
黎参拿着解药出了垂星阁,偏头点燃一根烟。
纤细莹白的指尖夹着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树影摇曳,缭绕的烟云淡薄地笼上了她精致的狐狸眼。
清冷的夜风吹起她额前的发丝,少女身姿翩然,一举一动间散发出与生俱来般清妩优雅。
晋霄玄安安静静的坐在她身旁,等她抽完一根烟,才开口,清透的嗓音比往日低沉柔软的多。
“姐姐,师父他……”
黎参将烟蒂摁灭,如释重负般起身,诡秘一笑。
“霄玄,明天我们就有真正的师娘了……”
说罢便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