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云小时候发病几乎都是柳大夫看过来的,她自己年纪小不怎么记得了,柳大夫倒是对她印象很深。
长得十分乖巧的一个小姑娘,不论是扎针还是喝中药,从来没有娇气过什么,比一般的男孩子都要硬气些。
薛氏被忽视十分不满,黑着脸站在一旁。
安锦云才懒得理她,将柳大夫引了进去,有条不紊的吩咐下人看茶。
柳大夫不愧是被称为“妙手回春第一人”的,扫了安锦云几眼后便得出结论:“六小姐瞧起来身子康健。”
“并非是我生病,”安锦云歉意的笑笑:“乃是我祖母,缠绵病榻多日,这才借口请了您来。”
柳大夫饮了口茶沉吟半晌,对于纪家和安家的那些事情他不清楚,不过既然是受白氏所托来了,那么就看看吧。
“若是先生不觉得累的话,可否现在就到烟柳院瞧瞧我祖母?”安锦云有些羞愧,自己也是仗着外祖母的关系才能将人请来,现在居然连休息都不让人家休息一下的,实在是有失待客之道。
柳大夫倒是不在乎这些繁琐的礼仪,点了点头随着安锦云一起来到烟柳院。
薛氏根本插不上话,阴沉着脸跟在后面,心中对安锦云的不满又上了一个层面。
明明自己才是管家的,现在安锦云这样子倒像是代替她招待客人了。
张氏跟在后面不吭不响,倒是安馨兰和安灵梓在后面小声咬着耳朵。
安锦云在前面隐隐约约能听见几句“倒真被你说中了……”“没想到六姐还有主中聩之能,这次……”
薛氏自然也听到了,当即呵斥道:“偷偷摸摸说什么呢!身为伯府小姐一点样子都没有,在客人面前还如此无礼,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安馨兰被吓得往张氏身后躲了躲,张氏冲薛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安灵梓却是躲无可躲,当即认错道:“母亲,我知错了,”低下头再不敢多言。
烟柳院中老夫人听说了柳大夫已经到了的消息,被丫鬟扶起来靠着软垫坐着,火光下的脸色显得更加蜡黄。
柳大夫十分利落,看过老夫人面相后开始切脉。
“脉搏虚浮,气血不通,阴虚内热……”
柳大夫诊完后有些疑惑:“按理说不是什么大问题,老夫人这病居然拖这样久,更像是反复染病。”
“而且这病多见于常年照顾牛马等牲畜的人身上,如老夫人这般常年生活在内宅却染上,实在是少见。”
安锦云心中的猜想被一一验证,目光炯炯看向祖母榻上的枕头。
薛氏听完柳大夫这番话几乎要站不住,接下来的更是叫她坐立难安。
“敢问老夫人这身边的东西可经常换着?生此病务必要保证周边整洁干净。”
立在一侧的念之还未回答,薛氏急急答道:“先生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伯府就算落魄也不至于连被褥换不起,老夫人身边大小丫鬟十几个,自然是时常注意着的!”
柳大夫被对方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弄得皱了下眉,眼中透出不悦来。
安锦云黑眸幽深,抬眼看向薛氏缓缓说道:“这倒不一定了。”
她伸出手指指向王氏的枕头:“祖母的枕头一直都没换过的。”
薛氏彻底方寸大乱,藏在大袖衫下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连忙低了头不叫别人看出她的异样来。
这贱丫头怎么一针见血,句句打七寸!难不成她早就知道那枕头有问题?
不可能啊……她是叫大丫鬟水香早些时候做的,怎么可能被发现?
就在薛氏胡思乱想的时候,安锦云已经过去将枕头拿了出来,又命念之去寻剪子过来。
薛氏有些无力的阻拦道:“那枕头本就不是勤换洗的东西,怎么会是枕头有问题……”
王氏看着薛氏的种种反应,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有没有问题一看便知,二婶不必着急,”安锦云拿了剪刀,一下子将王氏用的枕头划开!
第29章 我这苦可不能白受
只见许多棉絮从被剪开的口子中滚了出来,只是这些棉絮中夹带着不少破布条。
安锦云正要蹲下去仔细看看那布条,亦书连忙出声阻止:“别碰!六小姐……那上面是带了血的!”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屋内几人神色各异,其中就属王氏神情最为惊骇。
安锦云用脚尖踢了踢,将那些破布条与棉絮分开,念之提灯近前,大家这才看清哪里是什么脏布条,分明是沾染着污血的东西!
“这……”张氏忍不住情绪,惊疑不定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安锦云本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思,没想到薛氏真的能歹毒至此。
“马房有个婆子和祖母得了一样的病死了,这些布条……怕是那个婆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