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没有学过武,这一剑只凭本能没有任何技巧,待安俊雨反应过来后直接伸手弹掉了她的剑,安锦云全身失力,紧绷着的那根心弦终于断开,向后坠入无尽黑暗。
于是这一早上的兵荒马乱终于以安锦云的晕倒作为结尾,事情传到安灵梓那边的时候已经是午膳过后了。
她本来正在院子里赏雪,听初夏讲完整件事情再也保持不住面上的从容。
秦朔疯了不成?!
若是怕安锦云知道这件事情受刺激,何以还能让安锦云过去同安俊雨亲自对质!这难道不是伤口上撒盐的做法?
这就是他昨日所说的“是时候”?!
她眉间怒色涌现,额前几缕乌发随着寒风微微浮动,站在那儿半晌没有说话。
初夏甚少见自家小姐这样怒形于色的样子,垂头等在一旁。
“走,随我去看看六姐姐,”过了许久,安灵梓才开口说话,像是在寒风里站久了,声音略有些嘶哑。
到了龙兴殿,本以为要与秦朔对上,安灵梓还特意深呼吸了几口气以调整脸色,没想到人根本不在,只有安锦云身边常跟着的丫鬟守在身边。
“太医院的人刚走,奴婢哄着喝了碗安神药,这才又睡了,”回话的是瑶琴,一边说一边担忧地看向里间,眼里止不住的心痛。
亦书直接站在一旁冷着脸,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是用剧毒一发致命,还是用慢毒煎熬折磨。
这两个丫鬟忠心耿耿,虽没有安灵梓心思通透能看明白许多事情,但对安锦云的爱护之心都是一样的。
安灵梓只扫了一眼就知道亦书在想什么,这姑娘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在脸上,心思太过好猜,就差写个“秦朔与狗勿近”。
安灵梓下颌略抬,示意两个丫鬟同她出去说话,免得将安锦云又吵醒。
“亦书,如今多事之秋,六姐姐身边只得你们两个信得过的近身照顾,万万不可做出以卵击石之事。”
安灵梓意有所指,亦书听了这话却压不住情绪立刻激动起来,又念着里间安锦云尚在休息,脸涨得通红却仍是低声说道:“以卵击石?以卵击石又如何?六小姐真是看错人了!”
纵是她心性坚强,眼里也渐渐盈了泪,咬牙道:“二少爷尸骨未寒,侯爷和大少爷竟也不得空来瞧瞧六小姐,更不要提今日这事情对小姐有多大的打击!若是奴婢们再不尽心,六小姐岂不是叫人吃得骨头不剩!”
安灵梓敛眉,本以为是霁月风光,谁料雨急风骤,情淡意疏,凛凛傲骨尽数卸下,化飞蛾忍烈火灼伤之痛,恩爱只做权柄垫脚石。
风月常在,而无爱者自由。
若说秦朔变心安灵梓尚且能用一句“男子多薄情”做以解释,那安永年这亲生父亲和安辰星这嫡亲的兄长是怎么回事?
安灵梓心思一转,安慰道:“先别急,我陪你们一起守着六姐姐……待她醒了,再说别的也不迟。”
几人便沉默地等在外间,好在安锦云喝了那安神药后睡得十分踏实,也并未有发热的迹象。
亦书知道安锦云这几日根本就没好好休息过,现下能安稳睡着,也不错。
众人等着的时候,外边的雪停了,只是天依旧阴着,歇了不到一个时辰,竟又洋洋洒洒下了起来,眼看着刚扫出的道路转眼就又盖了一层薄雪,几个干粗活的宫娥脸蛋冻得发红,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下。
亦书出去对几人说道:“等雪停了再扫吧,你们先去暖和暖和。”
宫娥们听了面带喜色停下手中扫帚,领头的那个却又犹豫道:“太子殿下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过不可停歇,要将道路清扫干净,担心太子妃殿下若是出来,这种薄雪最容易叫人摔跤了。”
亦书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居然直接当着众人说道:“若是真的关心太子妃殿下,为何半天连个人影都无,倒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做起好人来了!”
宫娥们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纷纷色变,不顾脚下还有积雪直接跪下。
龙兴殿御下一向严格,秦朔待下人虽不苛责,却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若是犯了错,便绝无第二次机会。
亦书说错话有太子妃殿下护着,可是她们却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亦书姐姐……”领头的宫娥实在有些害怕方才那话被传到太子殿下耳边自己跟着受牵连,颇有些恳求道:“咱们做奴婢的哪里能揣测主子们的事情,还请姐姐莫要说这样的话了!”
亦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话,说的时候只有愤怒没过脑子,说完后心里也有后怕,只是被这宫娥如此战战兢兢地请求又十分不是滋味。
“你们……”她跺了下脚,甩袖转身回屋去:“爱如何就如何吧!懒得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