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云没理睬对方,琢磨着薛氏所说的那个“别的缘故”,定是要往自己的身上扯了!
大家沉默坐着又等了一刻钟,这才听得里间老夫人悠悠转醒。
安晞月最先进去,扑到王氏榻边去忧心问道:“祖母,您怎么样了?”
王氏呼哧呼哧喘着气,精神十分不好,强撑着转过头来看向众人。
安锦云突然有些心酸,她从小是在外祖母身边长大的,王氏虽然没有对她多有疼爱,却也从来没有苛待过她,两人之间有着最亲密的血亲关系,她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如何好受呢。
她过去轻轻拉了一把安晞月:“四姐,祖母现在说话怕是有些吃力,你现在问这些也没什么用……”
安晞月闻言转过身来狠狠将安锦云的手打掉,尖声道:“你没心没肺压根不在意祖母病情如何,难道别人都像你似的铁石心肠不成?”
她眼里已经渐渐盈了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六妹,祖母平日里待你不薄的,你何以这样狠心……”
这番话说的,好像王氏生病全是因为安锦云一样。
王氏本就精神不济,结果安晞月来了还这般胡闹,声音冲得她脑仁都疼。
她本以为两个姐妹这下子要吵起来了,云姐儿本就是个高傲的性子,现在被这么一说岂不是要委屈死。
却见安锦云沉静的目光看了王氏一眼,嘴巴张了张终究是没有说什么,松了手默默退回去,居然一句话都没反驳。
王氏在心底叹了口气,人人都说云姐儿被宠的嚣张跋扈,一点德行都没有,现在看来月姐儿才是那个不懂事的啊。
她有些费力的呼出一口气来:“……好了,这事情怎么怪得上云姐儿的,我没事,你们看看就都回去吧……这儿有薛氏和张氏守着就是了”
薛氏暗骂一声安晞月如此不争气,这个时候乱表什么孝心,还要胡乱拉踩一把安锦云,当老夫人傻的吗,白白讨嫌!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三夫人张氏轻声问钱大夫道:“钱大夫,老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若只是风寒怎么会咯血?”
钱大夫发须皆白,穿一身褐色直䄌,看着榻上的老夫人摇了摇头:“太夫人患的是风寒没错,至于为什么会如此严重,恕老夫医术浅薄,实在是看不出啊。”
王氏心上一紧,钱大夫的医术是盛京有名的了,他说自己医术浅薄,难不成自己这病真的没救了?
她心里有些迷茫,想着前几日自己还精神抖擞的和几个孙女一块说笑,怎么今日就病成这个样子了?
可能真的是人老了,该入土了。
她有些难受的闭了眼想着如今伯府上的事情。
钱大夫停顿了一会儿,又道:“老夫虽然看不出这病的源头,不过有一个人或许知道。”
薛氏急急追问道:“是谁?若能为老夫人治病,我们伯府一定会将人请到”
钱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这病实在古怪,不像是寻常的生病,更像是……邪祟作怪。”
安锦云漠然看向演着双簧的二人,心中讽刺,还不如直接说自己就是那个邪祟算了,这弯弯绕绕的,戏可真足。
“清虚观的清虚道长在这方面颇有建树,你们可以去请他来瞧瞧。”
薛氏连忙答应下来,命丫鬟好生将人送出去。
一旁的张氏面带犹豫,显然是对薛氏此举不赞同。
然而她踌躇再三,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薛氏将事情同老夫人悄声讲了,说自己明日亲自去将人请来。
一群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发现安锦云身边的丫鬟亦书不见了。
第19章 到底是谁知天命
薛氏身边的丫鬟水香一直将钱大夫送出府外,看着左右无人了,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了钱大夫。
钱大夫迅速接了过去掂了掂,神情有些无奈道:“以后这种事情莫要找老夫了。”
他行医救人数十年,做这么损的事情是第一次,真的有些怕因果报应。
水香笑嘻嘻道:“钱大夫这是什么话,那老夫人本就行将就木,您做的事顶多是顺其自然罢了。”
“况且,伯府以后我们二夫人掌家,还少得了您的好处吗?”
钱大夫想着伯府老夫人之前身子健朗,离行将就木实在差得远,自己做这事……
算了,有钱拿就行,又不是自己将老夫人弄病的,他们伯府爱怎么弄怎么弄吧。
钱大夫自己安慰自己一番,向水香行礼告辞。
躲在隐蔽处的亦书看见这一幕心中震惊,她以前只觉得二夫人和四小姐心肠歹毒,总是处处针对她们六小姐,如今看来简直是胆大妄为,为了管家权居然将主意打到了老夫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