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咬重‘又’这个字音,花醉漓挑眉暗道‘这厮要开始挖坑了’,果不其然,丘上云淡淡招手,两个白袍子压制一个商贾模样的人走进来,狠狠地让他跪到地板上。
花醉漓一眼就瞧出那商贾的装扮衣着均是天和样式,眉心一跳,她好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果真,就听丘上云缓缓道:“此人前段时间来天圣做买卖,却不想以假乱真,欺骗百姓,他买的瓜果甚至还害得一些贵胄们食物中毒,差点丢掉性命,后来经调查,才知晓他竟是天和人。”
“本念着两国情谊,只要他坦白罪孽,便放去一条生路,可不成想,他拒认不讳,还说我们强加陷害,真是可笑,不过……如今殿下来了,本座便网开一面,放他回去。”
那两个白袍人压着商贾男人缓缓走来,梅濯雪却一抬手,制止他们二人的行动。
“既然此事差点关系到性命,那怎能轻易地掀过去,还是问清楚得好。”
丘上云挑眉:“殿下所言当真。”
梅濯雪缓缓:“自然。”
“那好。”丘上云朝商贾说“如今你们天和的太子殿下在这里,有什么冤屈,什么难处,尽管说便是。”
那商贾膝行几步,猛地磕下一头:“太子殿下,草、草民并不是有意的,那些东西草民常卖,并没吃死过人,谁知一道天圣就出了如此大的麻烦,草民真不是有意的,草民不想死,求您救救我!”
很好,原本还模棱两可的罪行被他一下子坐实了。
花醉漓挑眉看着他,端起茶杯不慌不忙,此人说的真情实感,如果那双手不抖,想来效果会更好。
梅濯雪看他:“你说的,均为属实?”
商贾顿了一瞬,随后头压得更低:“均……均为属实。”
梅濯雪轻笑两声:“看来你还真是天圣待久了,不知自己究竟是何品性了。”
花醉漓特别合时宜地接茬:“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在天圣待久了就不知自己品德?”
这一声‘夫君’叫得流畅且婉转,梅濯雪不禁挑一下眉,心底自上殿后一直阴郁的情绪瞬间消散许多,他伸指尖梳拢好她垂散耳畔的碎发:
“你想想看,一个原本在天和安居乐业,朴实中厚的人到了天圣,居然会变得六亲不认,满口胡作不知谁亲谁疏,惯来坏水养坏苗,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花醉漓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天圣的风土人情不好,所以才带着人也变得如此恶劣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变幻莫测,其实打一开始根本就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要借着商贾是天和人的身份来取笑贬低这位太子,可不成想……
却反被利用嘲笑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进宫请安
丘上云脸色也有些难看。
那商贾更是两股战战,把头压得极低,他怎会不知熟亲熟疏,只是要不如此说,他那莫名被带去当灵童的孩子就不知会怎样了……
气氛压抑,有一瞬间凝固。
“好了。”高座上一直沉默不语,捻动佛珠玩的小皇帝开口说话了“今天是为天和太子设下的接风宴,自然是和气为主,哪有当堂审犯的道理,国师,您今日之事做得有欠妥帖。”
丘上云缓声道:“陛下说的极是,微臣本意是让天和殿下带他的子民回去,却不想闹出如此多的事物,此乃臣的失职,请陛下恕罪。”
轻飘飘一句话便掀把事情掀了过去,末了还不忘压他们一下,花醉漓听着好笑,这一点手段放天和都不够看的,端起酒杯碰了碰唇,同梅濯雪交换个眼神,相视一笑。
大臣们推杯换盏,重新把气氛又拉拢到高潮,只是天和的大臣发现当他们举杯敬天圣大臣时,对方总是一幅高高在上,爱答不理的架势,搞得他们像是上杆子讨好他们死的,来气!
一场接风宴就这么过去,但显然,某些人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们,一连几日,他们均住在国师府邸,虽说依然好吃好喝侍奉着,但梅濯雪不见身影的时间也越发的长,有时即将入寝时才能看见他,而第二天早晨一起,身边定然是空荡荡的。
便是今儿个,身为使团需要进宫与小皇帝会谈,促进两国关系,最好能再打听些什么内部情报,总之不论好坏,都不能让人家觉得被怠慢了。
花醉漓跟随侍者进宫,一路沉默无言,她倒也是习惯了身旁的人有些哑巴潜质,只沿路欣赏风景,也不说什么。
“站住!你给我站住!”
嘈杂的声音在寂静的路上显得格格不入,身披白色袍子的小人儿怀里抱着什么急速朝前跑,他身后跟着几名侍者,那小人儿伸小力轻,不大一会儿就被后面的人追上摁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