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玖瞥了眼身后一直望向这边的徐听肆,见时玖突然转头,徐听肆对上她的目光,礼貌的温润一笑。
时玖回了一笑,转回头低声道:“废话,喜欢不追,难道等着他跟了别的姑娘,我再等他大婚之夜,去惠王府门口夜值么?”
裴舒被时玖的直白说得心头一涩,回头看了眼正探究地望向这边的徐听肆,转回头勾唇冷哼道:“惠王殿下是出了名的‘君子’,向他们这样的人,最讲乎礼仪,你矜持好就行!”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当然知道他是君子!”
时玖大大咧咧了半辈子,“矜持”两个字,一不会写,二不会做,她狠拍了一下裴舒的臂膀催促道:“怎么矜持,说具体点!”
裴舒看向焦躁催促的时玖,想起徐听肆方才张口时的暗自得意,揉着手臂支招道:“发乎情,止乎礼。总之和他保持距离,礼貌点,把你平时那些举止反着来就行!”
时玖狐疑地看向裴舒道:“都反着来?”
“对,就温柔含蓄点,少说话,别直视,不碰他!”
“噢!”时玖有所参悟,那不就学那些大家闺秀么?她点头感激道,“谢了,事成了请你喝酒!”
“好说好说。”
时玖转身大步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裴舒方才讲得矜持之道,本已迈出的腿又往回收了收,学着宫里那些娘娘,脚尖跟着脚后跟,僵着身子走绳索一般移了过去。
徐听肆看着突然姿势诡异的时玖,眉宇微动转着眼眸暗暗沉思。
时玖看着撑起身子的他,倏然想起裴舒方才的叮嘱,伤口缝合不久,不宜挪动。
不过一瞬,她又忘了矜持的小碎步,大步迈到了床边,伸手便准备扶徐听肆躺下。
就在手即将碰上徐听肆的肩背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裴舒一声轻咳。
时玖顿时收回手,本着“少说话,别直视,不碰他”的矜持原则,低头避开徐听肆的目光,言简意赅道:“躺下,伤口会裂。”
时玖的嗓音本就微哑醇厚,说话自带威严。此时为了显得温婉又刻意压低了嗓音,语气中少了清亮声感,短促的关怀之语反倒更显低沉不快。
徐听肆的目光顿时一沉,他眯眸看向一旁抖肩的裴舒,又看了看面无表情垂着头的时玖,轻轻出了一口气,无奈地顺着时玖的话,满怀心思地躺了回去。
裴舒用手背掩唇转过了身,堵着喉间笑意憋声道:“我去和晋禾他们说一声,省得他们继续担心。”
“麻烦裴公子了。”徐听肆闷声回了裴舒的话,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事,请裴公子暂时莫要将我醒来的消息告知父皇他们。”
裴舒愣了一下点头道:“我明白了。三日后,那时王爷醒来应当差不多了吧?”
“多谢裴公子了。”
“无妨。”
裴舒心情愉悦地端着空盘出了门,时玖好奇地向徐听肆问道:“为什么要过几日才让他们知道?陛下很担心你。”
徐听肆仰躺于床,望着头顶处花纹繁复的帐幕道:“过几日,想要掺和进来的世家、官员才会悉数入局。我既已演了这出戏,自然要演到最好,不能给他们机会翻台。”
“章世荀那个老王八,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睁眼说瞎话,他若真把错都推给了徐容璋,岂不是就他一人承了错?”
徐听肆盯着床帐的目光一凝,翻着醋意轻声试探道:“将军是觉太子委屈,担心不忍?”
“他委屈什么?这些事又不是与他无关!”时玖皱眉冷哼道,“但是这一切少不了章家的事儿,那个老王八蛋滑不溜秋的,如今又把你伤成这样,若是让他逃了这次,我忍不下这口气!”
醋意消散,徐听肆抿唇柔声道:“我既许了你三月之期,就定不会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王爷,你说章世荀为什么要把徐容璋推出来顶罪?”时玖不解道,“章家费了这么大功夫,扶他坐上太子之位,如今说扔就扔,未免太过奇怪了!”
“毕竟只要徐容璋是太子,他就很可能成为未来的天子,这对章家而言不是更有利么?”
徐听肆侧头看向时玖,时玖与他对视了片刻,又想起了裴舒的“不直视”,随后低下头移目不再看他。
被时玖一连逃避了两次,徐听肆清浅的瞳眸逐渐幽深,他盯着时玖一边打量一边解释道:“有利的前提是章家尚在。章世荀的言行看似荒唐,实际上有他的道理。”
“我擅离封地,单是这一件事就够言官大做文章,若是没有合理的理由,这便是死罪。”
时玖倏然抬头,徐听肆笑了一下道:“不过,我猜父皇应当是不想治我的罪的,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