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黑暗中的独木桥上，桥忽然碎了，她落在连绵起伏的水里，不知道哪一边才是她的救赎。
两边都可能是真的，两边也都有理由骗她。
夏夜不知道应该相信谁，暂时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于是，就这么过起了朝九晚五的“普通人生活”。
局势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两边的战争宣言后，仿佛进入了一段真空状态。
光耀这边的国家里，丧尸肆虐，各种政党的意见冲突集中爆发。永夜也好不了多少，反叛军不断制造内乱，原本安安静静的鸽派，忽然跟鹰派明着干了起来……
只有一次，她前往基地例行抽血。
基地里各处都是诡异的寂静，只有会议室争吵声不断。
就像星阑提到过的那样，里面进行着没有结果的争吵，语气激烈，但谁也说服不了谁。
奇怪的是，叶行雨没有参加会议，仿佛厌倦了一切，也仿佛已经提前知道了结果。
他坐在会议室外的休息厅里，身上还是那身熟悉的白大褂，衣服上的口袋里别着一根钢笔，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
如果他满脸皱纹，再有一头银发，就会更像一位老学究。
夏夜心想，这倒是很符合他的气质。
温和、睿智、强大，还夹杂了一些科研人员独有的残忍。
她以前就知道叶行雨的八卦，这个男人外表虽然才二十七八，身体里的灵魂起码已经有一百多岁了，但他并没夜族，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他的寿命不长，只是因为脑机技术。
上一代“叶行雨”死后，记忆和思想被保存了起来，输入了这一代“叶行雨”的脑海中。
不知道眼前的是几代“叶行雨”。
有一次，她因为再一次心慈手软，被狠狠电击，醒来后浑身冷汗淋漓，那天不知道怎么的就叛逆了，她故意问他：“我很好奇，如果你遇到一具合适的身体，却是一位女性，那可怎么办？”
她以为会激怒叶行雨。
叶行雨面色如常，只是一边记录数据，一边淡淡回答她：“性别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只关心身体够不够健康，脑子够不够好用。不过我可以回答你，第一任的‘叶行雨’就是一位女性。”
夏夜把思绪拽回现实里，她朝对方走了过去。
叶行雨正好抬起眼看到她，还打趣了一句：“闲着不习惯？”
“没有。”
“以后也有可能继续闲下去。”叶行雨笑了笑。
“不打仗了吗？”
“打不起来了。”
最近突然没了动静，她还以为有别的计划，看来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是叶行雨也没有多解释，只是说道：“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事情比我想象中还有意思。不管光耀的高层，还是永夜的高层，应该都没想过这个发展。”
“算好事吗？”
“当然。”
“那你为什么愁眉苦脸？”
“我一直立志于解决夜族的问题，促成人类的进化，没想到最后解决这个问题的不是我。”
叶行雨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水杯，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自从夏夜认识他起，就没见他发过呆，这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浪费时间。
在他的教导下，夏夜也很少浪费时间。
她直接说道：“出任务之前，你承诺会答应我一件事，让我想好了来找你。”
“想要什么？”
“我要一个答案。”
叶行雨的目光落在她面上，他大概猜出了她的问题，
如同星阑所说的一样，从永夜回来后，她的情绪一直有些不对劲。
“说说看吧。”
“有人给我看了一张基因比对图，是我和那个夜族夏曳的，如果从我的基因里分离出人类的部分，剩下的部分跟夜族的夏曳一模一样……”夏夜直直盯着叶行雨的双眼，慢慢问道：“我是她吗？”
问出这句话起，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速。
咚咚咚、咚咚咚……
叶行雨也望着夏夜的眼睛，面色没什么变化，眼中却浮出了一些复杂的情绪，似是愉悦的笑意、似是不舍的惆怅、还有遗憾，还有一些更深沉她看不懂的东西……
“是吗？”夏夜再次问道。
来之前，其实她没指望轻易问到答案，她是光耀基地的得意之作啊，目前世界上唯一一个新人类。
如果告诉了她答案，从此以后，她可能就不再受他们的控制。
叶行雨的唇角动了动。
“砰——！”的一声巨响，旁边的会议室大门忽然被撞开，一个高大的金发中年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他厉声呵斥道：“叶行雨你给我闭嘴！”
夏夜认识这张脸，是光耀的一个高层，但不是本国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