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宴和睫毛颤了颤,唐烜知道他弑父,却还是为他作了假证。
之后,每次碰面,唐烜都将他视若空气,无论他怎么补救,唐烜的态度始终十分冷漠。
唐宴和想,兄长大概是恨他了,于是,他离开了唐柳门。
“呵,还是不肯说。”
唐烜的声音将唐宴和从回忆里拉回来。
唐烜神色疲惫地转过身,背对着唐宴和,恹恹开口:“我不是你兄长,你走吧。”
……
唐宴和在进书房前将竹篓留在了门口,墨纸窝在竹篓里的等了又等,唐宴和依然没有出来。
但是他一天没吃东西了,之前去酒楼,唐宴和就只顾着自己吃饭,忘了给他也弄点吃的。
墨纸想了想,自己从竹篓里爬出来,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撒着四条小短腿找去厨房觅食了。
墨纸这副体型十分灵活,在庭院里穿梭完全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当然,也有人眼尖看到了。
“刚刚走廊上是不是有道白色的影子嗖一下过去了?”
“好像……是条四脚蛇吧。”
整个唐柳门院落层层绕绕,像个迷宫,墨纸转了许久,才找到厨房,此时已过了午饭点,厨房没什么人,墨纸东翻翻,西翻翻,最后找到一缸用麻布遮盖起来的,看上去乳白色还带点米香的液体。
墨纸探着脑袋试着喝了一点,有点甜,又有点辣喉咙。
把缸里的液体喝完,墨纸打了个嗝,头重脚轻似的摇摇晃晃走到墙角趴好。
墨纸想,可能是喝太多了,变重了,他带不动身子了,休息一下。
过了不知多久,晕晕乎乎的墨纸听到一个粗糙的声音响起。
“妈的,哪个混小子来厨房偷喝米酒!别让老子抓到。”
“哎,看,那里有条四脚蛇。”
一只扫把飞了过来。
即使是晕乎乎的状态,墨纸依然反应迅速地躲过了扫把。
“等等,这不像是四脚蛇。”
脚步走近,黑影遮下来,一只手要去抓墨纸。
墨纸站起身子,正要躲开,那道声音又开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不会是什么稀奇灵兽吧,卖去药王谷肯定能赚不少钱。”
药王谷,听到这三个字的墨纸一愣,下一刻,他就被一块沾了迷药水的抹布兜头盖住。
第34章
书房里, 唐烜两兄弟还在无声对峙。
唐宴和捏了捏泛白的指节,在唐烜榻前跪下,他想说些什么, 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怎么开头。
许久后, 他才开口, 声音很轻:“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三四岁的年纪,我是住在一间四面都是铁皮墙的房间里,门是厚重的铁门,窗户是只有一只巴掌那么大的孔洞,每日有人会定期从那个小窗户中放食物进来,也每隔两日,有仆人进来收拾和整理房间。房间里家具很少, 只摆了桌椅柜子, 还有一张很大的床,我娘就被人用一根细锁链铐在床脚, 细锁链的长度刚好够我娘在房间里活动,锁链上面刻着符文,那是为了防止我娘自杀。”
唐烜不知道唐宴和为什么忽然提小时候,但听道他小时候过得不好,心还是提了起来。
“我总是缩在墙角, 离得我娘远远的, 因为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疯虐打我。每个月有那么两三天,有个男人会开门进来, 他自称是我爹,但我娘一见他就很激烈, 骂他是畜生,那个男人毫不在意,把我娘扔在床上,开始强迫她,我就藏着桌子底下,听我娘的哭喊。”
“之后忽然有一天,我娘开始梳发打扮,她还对我笑,非常温柔地喊我梅儿,等那个男人再来时,她也不像往常那般抗拒怒骂,反而笑着迎上去,亲昵地喊他谢郎,那男人脸上先是惊疑,而后便是欣喜。”
“我娘她彻底被逼疯了。”唐宴和静静说着,眼底带着几分悲哀,“又过了几个月,那男人确信我娘疯了,便不再禁锢我们,将我们送去了一家院子,院子很大,栽了许多花花草草,那时我度过了一段虚假的温馨时光,我娘对我越发宠爱,那男人再来时,也会给我娘和我带礼物,每日早上,我娘会喊我起床,给我梳头、扎麻花辫,还帮我穿裙子,把我打扮得很漂亮。后来我才知道,她把我当成了她死去的小女儿,而那个男人,则被她当成了死去的丈夫,而她的丈夫和女儿,皆是被那男人所害,我是那男人□□她的产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我原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但是梦总归是要醒的,那天,我在花圃里采了几朵牡丹花,很开心地拿着想去送给我娘,我走进她的房间,她正坐在梳妆镜前,听到声音,她从铜镜中看过来,她那样平静地看着我,目光里不带一丝感情,下一刻,她起身,关上了房间的门,她又取了桌上的灯盏,点燃,然后扔在了床被上,她的每个动作都很从容,却又带着一股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