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玥也放下了手里的书坐起身来。
“三公主不好了,刑部来人了,还有姜统领也来了,是不是要来抓公主?”
辛玥立刻紧张起来,急匆匆要下地,王嬷嬷边为她穿绣鞋边道:“三公主别急,要不让小灼去栖云阁,请六殿下过来。”
自黄粱寺回来后,辛照昌给揽月阁送了很多物品,尤其是入冬之后,送来了炭火和裘皮,这个冬日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舒适的一个冬日了。
辛玥也没了主意,点点头。
王嬷嬷正要开口让小太监去传话,就见另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
“三公主,三公主。”
辛玥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了?”
“刑部的大人说,是因为腰牌掉进了我们的荷塘,进来捞的,没别的什么事。”
辛玥和王嬷嬷都松了一口气。
这一惊一乍的,辛玥轻拍着胸口缓解惊吓,吩咐其中一个小太监,“刑部的大人和姜统领可不能怠慢了,让小灼沏上一壶好茶送去,你再去知会两位大人,我这就过去。”
小太监跑了出去,王嬷嬷道:“公主不急着去,我先为公主灌个汤婆子。”
辛玥心里疑惑,“这腰牌怎么会掉到揽月阁呢?”她看向另一个小太监,“他们来了几人?”
“只有刑部那位大人和姜统领。”
两人?难不成想让她的人去捞腰牌,揽月阁统共也没几个宫人,天寒地冻的,还不得都生了病。
王嬷嬷道:“公主不用担心,许是腰牌刚掉入水中,姜统领还未来得及让羽林军前来捞取,现下应是先打个招呼而已。”
说话间,王嬷嬷准备好了汤婆子,又为辛玥披上大氅,这才出了屋。
快行至拱桥时,辛玥总觉得不安,停步问小太监,“刑部来的是哪位大人?”
小太监道:“方才一听刑部,奴才脑子就懵了,没听清,好像是……是姓张。”
张?辛玥倒吸了一口冷气,刑部姓张的大人倒是有几位,但能陪着姜统领来寻腰牌的,恐怕只有那一人。
她往前又走了两步,站在恰好能看见荷塘的地方。
只见荷塘边的两人,一位身着盔甲,不用想也知道是姜霖。
而另一位,身着靛蓝色流云纹长袍,头戴玉冠,腰间束着的蹀躞带上挂着玉佩、哕厥、算袋、火石袋等物,彰显着其朝廷重臣的身份。
颀长挺立的身姿同周围荒芜的灰色格格不入。
辛玥交叠在身前的双手,紧紧握了握,她提了一口气,缓缓走下了长廊,走上了拱桥。
脚步声慢慢靠近,张重渡回头。
他不禁呆住了,这熟悉的身姿,熟悉的容颜,似从梦中而来,渐渐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女子身着暗花细丝花间裙,外罩天青色氅衣,同那日他在黄粱寺看见的一样,氅衣上无繁琐的刺绣,飞云髻上也仅有一支金钗。
双眸明亮有神,注视的却不是他。
姜霖先行礼道:“三公主打扰了,臣不慎将腰牌落入了殿中荷塘,还请三公主行个方便。”
辛玥视线流转,看了张重渡一眼,又看向了别处。
张重渡整个人不自觉轻颤,心跳如擂如鼓,手心出汗,入仕八年以来,经过许多大风大浪的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慌乱,却又不敢显露半分。
他压制着情绪,揖礼缓缓道:“臣给三公主请安。”
尽管知道张重渡同傅公子的声音一样,可她还是没忍住心揪。
她对着张重渡淡淡笑了一下,就同初见那日一样,不敢细细瞧他。
转而问姜霖,“这腰牌是如何掉入荷塘的?真是叫人好生奇怪。”
姜霖看向了张重渡。
张重渡却不看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姜霖嘴角抽了抽,也拿张重渡没办法。
只能在心里小声咒骂两句。
张重渡见他许久不言,给他使了个眼色,似在说:这可是你的腰牌,你不说谁说,快说吧。
“咳,咳咳,这个吧,这个说来话长……”姜霖实在头疼,他不擅长说谎话,也不能实话实说吧,“就是,我的腰牌,这腰牌,腰牌它……”
辛玥歪头听着,总觉得“腰牌”两个字对姜霖而言,十分烫嘴。
“姜统领是怕三公主笑话。”张重渡斜了姜霖一眼,接了话茬,“今日大公主召见臣,恰好遇见姜统领巡守,就随他走了一段路,行至揽月阁外,姜统领忽然看见有只雀儿落在了树枝上,心血来潮想要抓来看看,谁知抓鸟时将腰牌落进了荷塘中。”
辛玥抬头看了看空无一树的荷塘顶,还是有点没想明白。
张重渡身上有凤阳阁内特有的香气,表示他的确刚见过大公主,可其他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不过他们既然不想让她知晓,自己又何苦咄咄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