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无色彩,看不出枫叶的金黄,两人神韵却是惟妙惟肖。
随风飘拂的衣带和发丝,六皇子仰头喝着梅子酒,她手中的茯苓糕正要放入口中,透过画纸能看出当时闲适的心境,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和谐的气氛。
那时那景之意境,生动再现画纸上。
吹干墨迹,卷好画轴,她来到了六皇子门外。
齐顺开门道:“六皇子还未归,三公主何事?”
辛玥看了看手里的画,递给齐顺,“这画是我所作,若六皇兄不喜,搁置便是。”
齐顺接过画,辛玥离去。
一夜好眠,翌日起床后,辛玥觉得腰已经不痛了,或许是未伤及筋骨,好得快。
她心里还惦念着未爬上的高山,于是又独自来了罗汉长廊,一路爬到了尽头。
山高天阔,黄粱寺中的一切尽入眼中,她想,若今生再无机会来此,也不会遗憾了。
就在她下石阶时,遇到了空远方丈。
“三公主留步。”空远手上搭着佛珠,单掌而立行礼,“老衲有句话对三公主说。”
辛玥也行了一礼,走到同空远一层石阶上,“方丈请讲。”
“三公主福泽深厚,逆境乃是积福,此后三公主还会遇到更困苦难解之事,走过黑暗即是黎明。”
辛玥有点没听懂,福泽深厚和她不搭啊。
“方丈,我是三公主,您会不会搞错了?”
空远依旧面容平静,语调和缓,“老衲没有认错人。”
辛玥思索半晌,走过黑暗即是黎明,难不成是说她终会平安离开皇宫嫁得如意郎君,只是在此之前会受些苦痛?可她同空远方丈也不熟啊,方丈为何会无缘无故点化她?
“方丈可否明言。”
空远道:“有朝一日三公主会明白的,不论今后遇到何事,三公主都别忘了老衲今日所言。”说完继续往上行去。
辛玥歪着头想了半晌,空远方丈没头没脑的对她说这些究竟是何意?应该是好心提醒吧,但越想越觉得这些话好像不是对她说的。
算了,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辛玥摇了摇头,下了石阶。
空远转身看着辛玥走远的背影,单掌而立,“阿弥陀佛。”
芸芸众生之命运,时常由不得自己,尤其是在君主昏聩无能,继位者又残暴之时,绝对的武力压制让目不识丁手无寸铁的穷苦百姓如何能够我命由我不由天。
从古至今,破衣烂衫之奋起反抗者固然多,却鲜少有人功成。
成事之后,又鲜少有人守得住初心,再次落败者比比皆是。
改朝换代者,无一不是自身能力过硬,追随者中,谋略武略杰出者众,且初心为百姓计,深得民心。
如今大晟外盈内亏,乃是强弩之末。苛捐杂税繁重,上京百姓尚可,其他各州郡百姓早已朝不保夕民不聊生。
“五星合聚”之态势已初显,天机可窥不可言。
只是此番,“五星合聚”之后,命途分了岔。
建立新朝难,守更难。龙凤所出之子,若如大皇子一般继明君之贤德,乃万民之福,若如当今天子昏聩,恐再度覆灭。
历史的车轮总要用无辜生命的牺牲去推动,他只愿这历史轮转能慢一些,三五百年一次牺牲,同三五十年一次牺牲,可谓是天差地别。
而这个女子是守江山之要害所在,若她为凤,新朝至少繁盛三代。上天给她警示又给她指了一条歪路,天意难违,这是她避无可避的劫难,就看能不能平安渡过了。
空远看着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转身继续前行。
辛玥刚打开厢房房门,小灼开心地告诉她,已问过齐顺,六皇子明日无事。
之后三日,辛照昌都无事。
辛玥便厚着脸皮每日都去找辛照昌,陪他喝药,陪他对弈,陪他饮茶,还给他讲自己看过的话本子,引得辛照昌让齐顺去给他买些话本子回来。
两人相处融洽,相谈甚欢。
在黄粱寺这几日,是辛照昌少有的欢畅时光。
从他记事起,德妃对他总是愁眉苦脸,后来有了八弟,他被完全冷落,一直到德妃薨逝他都从未真的开心过。
德妃薨逝,又将他拉入了另一场悲苦之中。
他心中只有恨、怨、不甘。
如今,他的心中多了暖意,他很珍惜。
十月十二,为皇帝祈福后,辛玥和辛照昌回了宫。
与此同时,太子、五皇子和大公主也回了宫。
同二人在黄粱寺的愉快平和相比,三人在护国寺则是暗流涌动。
大公主说是去护国寺祈福,每日一大早就离开寺院,深夜才归来。
太子以为大公主是去调查大皇子的死因,每日都派人跟着,谁知大公主只是在朱雀街上游玩,逛完金玉楼,又逛布庄,逛了酒楼去茶馆,听戏听说书,还女扮男装进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