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玥睁着惊奇的大眼睛看王嬷嬷,“竟有此事?你怎得未曾对我讲过?”
王嬷嬷道:“公主大病之后,一日也说不了一句话,老奴怎敢提及太傅,再惹公主伤心。”
辛玥恹恹道:“我也想听一听,说书的究竟是如何讲我们的故事。”
王嬷嬷道:“这恐怕很难,不过呀,有人将太傅和公主的事写成了话本子,买的人可多呢,公主要是想看,老奴想办法给公主买回来可好?”
辛玥露出了久违的笑意,“想看。”
“公主,热水备好了。”小灼一进门就看见辛玥笑了,怔了怔,十分惊奇地道:“王嬷嬷,你是施了什么法术,才让公主有了笑容?”
王嬷嬷道:“哪里是我让公主有了笑容,是太傅。”
小灼愣了一瞬,继而红了脸。
辛玥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偏了,但也没再多言,直接道:“沐浴吧。”
*
翌日傍晚,齐顺向辛照昌禀告了辛玥的情况。
辛照昌听到辛玥胃口不错,还有了闲情雅致弹奏琵琶,立刻道:“去揽月阁。”
辛照昌刚走入揽月阁便听见了琵琶声,一旁的宫人要行礼,他挥手让宫人门都噤声。
闭上眼睛,他细细听着琵琶声,婉转悠扬,并无伤怀悲哀,心中窃喜,想来辛玥是想通了,看来他赐婚这步棋是走对了,脚下不由得快行了两步。
站在寝宫门口,他往里看去,只见辛玥坐在太师椅上,低头抱着琵琶,葱段一般皙白的手指拨动琵琶弦,身姿绰约,面容浅浅有笑意。
他不忍打断,便站在了原地。
一曲结束,辛玥抬起头来,打眼瞧见辛照昌,琵琶险些从手中滑落,她镇定了心神,放下琵琶行礼道:“臣妹给皇兄行礼了。”
辛照昌走到她面前,问道:“玥儿怎么不用朕送你的那把紫檀木琵琶?”
辛玥道:“那把琵琶太贵重了,臣妹怕用坏了。”
她现在只想熬时间,张重渡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假死脱身,她如今不能和辛照昌对着干,要拖住他,一直拖到张重渡攻入上京,攻进皇宫。
辛照昌道:“那把琵琶存在的意义就是玥儿你,若你不用它,朕还不如毁了它。”
辛玥道:“臣妹知错了,臣妹现在就将那把琵琶拿来,为皇兄弹奏。”
说完就要出门,辛照昌拽住她的胳膊,“也不是非要今日听。”他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看向辛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玥儿,过来坐,几日未见,朕思念得紧。”
辛玥坐在辛照昌身边,显得十分拘谨。
辛照昌不由想起从前,自黄梁寺归来后,他们时常这样坐在一处,对弈闲聊,辛玥从未像此刻这样不自然。
他端详着辛玥,从眉眼到嘴唇,从发丝到手指尖。
是他认识的三皇妹,却又有什么不同了,看向他的眼神不再坦然纯真,总是躲闪局促,待在他身边也不似从前那般放松。
“玥儿何时能再同之前那般陪朕对弈?给朕讲话本子?”
辛玥不看他,看向窗外,“八月就要过去了,还记得去年九月,江禾煦刚刚医治好我的眼盲,我平日里鲜少走出揽月阁,却在那一日心情大好,去了御花园。”
她转头看向辛照昌,“若那日我们不曾相见,如今又会是怎样,或许你我之间还不如二皇姐亲密吧,毕竟那时我没有什么可让皇兄利用的。”
辛照昌道:“可朕知道,玥儿你天生良善,就算再回到那天,你还是会救朕。”
辛玥眼眸湿润,“可我想说,我后悔了,早知道会是今日这样的局面,我不会救皇兄。”
辛照昌心头一痛,他以为辛玥想通了,没想到她还是依然在伤他的心。
“难道玥儿想朕死?”
辛玥摇头,“皇兄吉人自有天相,那日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来救皇兄。我不去御花园,没有救皇兄,皇兄就不会在母后面前帮我说话,我们也不会在黄粱寺中度过那段时日,皇兄也就不会对我有了男女之情。”
辛照昌道:“玥儿你错了,朕那日不是替你说话,是原本就要去黄粱寺的,我们还是会遇到。”他牵起辛玥的手,“玥儿,我们之间的缘分是躲不掉的。”
其实他说慌了,那日他就是为了帮辛玥才那般说,若那日辛玥不救他,就如同辛玥所言,他们或许根本不会有交集。
但他相信,即便不是那日,即便不在黄粱寺,他们也会在其他时候其他地点再次相遇。
辛玥笑得疲累,“曾经我以为遇见六皇兄,是我一生最辛运的事,皇兄帮我引荐顾啸,又帮我找到神医,救了二皇姐的性命,这些事,臣妹都铭记于心。”
思及此,辛玥恍然大悟,“莫非皇兄当初会帮我引荐顾啸,就已料定为这场赐婚会作罢?”